浓雾厚重,吞掉两人身影。
游古辛拽着小松在密林中疾跑,脚踩腐叶和盘根,湿滑难行。
身后洞穴方向死寂,但怀里的金属令牌依旧烫得灼手,左臂伤疤的刺痛像持续的警钟,提醒危险没走远。
“隆隆……”
后山深处的机械转动声不仅没弱,反倒更沉、更规律,像巨兽苏醒的心跳。
空气里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浓得呛人。
“叔叔,这边!”小松突然扯他衣袖,指向侧下方一条被藤蔓掩住的窄缝:“爷爷说,后面有东西追就走‘猴子道’,只有村里孩子知道!”
游古辛没犹豫,跟着钻进仅容一人侧身的山缝。
里面阴暗潮湿,岩壁滑腻,却能遮身、挡些声响。
他一边挪步,一边单手翻开李树宁的日志。
战术手电光扫过泛黄纸页。
前半部分是侦察记录、地形草图、目标特征,字迹工整,透着李树宁的冷静。
但翻到末尾,字迹突然潦草急促,像在巨大恐惧中写就:
“代号‘熔炉’ ……不是仓库,是长老会的秘密据点……他们在‘筛选’人!”
“样本……活人……不听话的……都成了‘弃子’ ……那些守卫,是他们养的打手!”
“钥匙……我是其中一把……我们都被骗了!伤疤是记号……得找到‘主控制室’,毁了‘熔炉’! ”
“坐标……藏在符号里……对应我肩甲的刻痕……信号被干扰……”
“来不及了……他们发现我了……日志留给信得过的人……”
字迹到这断了,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书写者被强行拖走。
旁边画着个复杂符号,是日志封面符号,和某类标记的组合体。
“熔炉?钥匙?”游古辛猛地按住左臂伤疤……难道这伤疤是他们的记号?
长老会要靠这些“钥匙”打开,或控制这个叫“熔炉”的据点?
那些所谓“怪物”,不过是守卫?
寒意窜遍全身,比最坏的猜想还疯。
“嗡……”
怀里的金属令牌突然震颤,烫意变作刺骨的凉,与伤疤的刺痛共振。
几乎同时……
“轰隆!”
身后洞穴方向爆发出巨响,跟着是岩石崩塌,和金属扭曲的锐响。
冲击波卷着尘土碎石,像浪头从山缝入口灌进来!
“趴下!”游古辛低吼,把小松按在身下,用身体当屏障。
碎石泥土砸下来,山缝里烟尘弥漫,呛得人喘不上气。
对方为了灭口,竟直接炸了洞穴!再晚几秒……
烟尘稍散,游古辛拉起咳个不停的小松,两人满身灰土。
他探身看入口,已被崩塌的山石和断树堵死。
“隆隆……”
后山的机械声更清,带着心悸的节奏。
“用对讲机接年星辰。”游古辛对着战术目镜的残件低喊,信号时断时续。
“游……信号太差……”年星辰的声音混着电流:“你那……检测到剧烈爆炸……后山地质扫出来个大空洞,人工挖的!”
“收到。目标确认:后山地底‘熔炉’据点。”
游古辛声音冰硬:“拿到李树宁日志,关键信息‘钥匙’ ‘伤疤’ ‘熔炉核心’。我和目标有直接关联的伤疤。立刻解析日志符号,找‘主控制室’位置和摧毁办法,最高优先!”
“明白……符号传输……解析中……小心,那边动静越来越大……”
通讯断了。
游古辛压下伤疤的剧痛,和令牌的震颤,看了眼身边惊惶,却强撑镇定的小松,又望向堵死的退路。
前路断了,后山是龙潭虎穴。
他查了查装备:霰弹枪剩两发独头弹,手枪子弹也快空了。
金属令牌在掌心泛着冷光。
没退路,只能向前。
“小松!”游古辛声音沉而稳:“带我去‘熔炉’入口,你爸走过的路。”
男孩看着他满是尘土却锐利的眼,用力点头,指向山缝深处更黑的曲折处:“这边……往下……有水声……爸说入口在水下……”
游古辛最后看了眼堵死的入口,像还能闻到爆炸的硝烟。
他拉了下霰弹枪护木,“咔嚓”一声轻响,率先踏入通往地底的黑暗。
山缝向下收窄,岩壁水珠滴在脖颈,冰得刺骨。
空气潮闷,混着地下特有的霉味和铁腥。
小松在前面带路,瘦小的身子灵活钻过石缝,像极了他父亲。
“快到了……”小松压低声音,指向前方:“听……水声。”
游古辛侧耳,齿轮声间隙里,果然有流水声从下方传来。
他调亮手电,光束照向声源……
山缝尽头是道陡崖,下方黑沉沉的水面泛着微光。
左臂伤疤突然刺痛,他咬牙忍了。
掏出口袋里的金属令牌,它竟泛出淡蓝微光,照亮周围一小块。
“水深吗?”游古辛问,目光扫过水面。
水浑得看不清底。
小松摇头:“不知道。爸只说入口在水下,得憋气游一段。”
游古辛把霰弹枪留在岸边,只带手枪和匕首。
日志用防水袋封好,和令牌一起挂脖子上。
他看向小松:“你在上面等……”
“不行!”男孩打断他,眼里有不符年龄的坚定:
“我爸的事,我得看着。我会游泳,能憋很久。”
游古辛望进他倔强的眼,像看到了李树宁。
他点点头,从腰上解下根荧光棒,折亮递过去:“跟紧我。不对就立刻回。”
两人滑入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衣。
游古辛深吸一口气,率先潜下去。
令牌的蓝光在水下映出条光路,他顺着光游,见岩壁上有个半圆形金属通道口,边缘刻着和日志上一样的符号。
通道很窄,得侧身才能过。
水压挤着胸腔,氧气快耗尽时,通道突然向上倾斜。
他奋力游出水面,大口喘气。
“叔叔!”小松紧跟着浮出,脸白但眼神没垮。
游古辛把他拉上一处金属平台。
这里明显是人造的,墙上嵌着发微光的符号,和令牌的光相呼应。
前方有条向上的阶梯,尽头是扇厚金属门,门上有个手掌大的凹槽。
“这符号……”小松指着墙,声音发颤:“和爸胸前的纹身一样。”
游古辛走近查看,左臂伤疤突然剧痛,他踉跄着扶住墙。
掌心刚贴上墙面,通道里的符号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
金属门发出液压启动的嘶鸣,缓缓开启。
一股混着消毒水和腐味的强风涌出来,差点掀翻两人。
齿轮声震耳欲聋,还混着规律的“滴答”声,像巨型钟表在倒计时。
游古辛拔出手枪,把小松护在身后,小心踏入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