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汤普森中校带着紧迫感的命令声接连响起:“前方接敌!开火还击!火力压制!撤退!向西南方向撤退!”
美军的m1加兰德步枪、bAR自动步枪和汤姆逊冲锋枪瞬间爆发出密集而猛烈的火力,试图压制住对方。丛林里顿时枪声大作,子弹啾啾地飞过,打断枝叶,噗噗地钻入树干泥土。
詹有为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搞得一头雾水,心中疑窦丛生:美军是夜间秘密空降的,行动理应极为隐蔽,为何天刚亮不久,日军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精准地扑了过来?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显然,詹有为并不知道尼克·刘易斯已被俘并已经泄密的情况(詹姆斯虽知少了一人,但并未告知詹有为详细情况及严重性),这种信息差让詹有为感到极大的困惑和不安。
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根本容不得细细思考。
詹姆斯听到了汤普森的命令后,对着詹有为大喊:“詹!别愣着了!快撤!跟着我们!”
“走!”詹有为不再犹豫,对身边的苟兽医吼了一声,同时迅速拉动枪栓,子弹上膛,身体已经本能地寻找着掩护路线,准备跟随美军小队转移。
虽然日军搜索队率先发现了他们,并且可能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在美军营救小队骤然爆发出的优势自动火力的猛烈还击下,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瞬间被撂倒了七八个。日军的进攻势头为之一滞,利用这短暂的火力优势间隙,汤普森中校果断指挥小队交替掩护,迅速脱离接触,向着他所指定的西南方向急撤而去。
詹有为和苟兽医紧紧跟在队伍中后部。詹有为一边奔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和美军的状态。这些美国大兵装备精良,战术动作娴熟,撤退时层次分明,警戒到位,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然而,在持续高速奔跑了约一个小时后,问题开始显现。
热带丛林里崎岖不平的地面、缠绕的藤蔓、湿滑的苔藓、闷热潮湿的空气,极大地消耗着美军士兵的体能。个别美军士兵开始显露出疲态,脚步变得沉重,呼吸声如同风箱般粗重急促,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军服。显然,这些强大的战士虽然训练有素,但并非以长途徒步行军见长,尤其是这种高强度的丛林急行军。
丹皮尔中尉注意到了部下的状态,他快速跑到汤普森中校身边,有些担忧地报告:“Sir, 战士们快累垮了,我们需要休息一下。”
汤普森中校回头看了看队伍,确实有好几个士兵已经快跑不动了,几乎是在拖着步子前进。他皱了皱眉,侧耳倾听后方,暂时没有听到追兵的声音。他心想,或许已经暂时甩开了日军,如果继续这样强行军,恐怕没被鬼子追上,自己的队伍就先累垮了。这才刚开始就把战士给跑垮了,后面那漫长的五百公里路程咋办?
权衡片刻,汤普森中校终于下令道:“好吧,休息半小时!保持警戒!”
“Yes, sir!”丹皮尔中尉立刻传达命令,“停止前进!休息半小时!托尼、戴维斯,你们去那个山脊线警戒!”
“Yes, sir!”两名被点名的士兵尽管同样疲惫,但仍立刻打起精神,端着枪快速奔向侧翼的一个小制高点,熟练地寻找掩体埋伏起来,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詹有为看着美军士兵执行警戒任务时那专业利落的动作,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些美国兵的作战意识和单兵素质确实一流。但与此同时,他们对丛林持续行军的不适应性,也暴露无遗,这与常年在此地作战、极其擅长丛林跋涉和忍耐的日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詹有为内心的焦虑并未因短暂的休息而缓解,反而越来越强烈。他太了解他们的对手了,日军一旦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其调动围堵的速度会快得惊人。现在每多停留一分钟,被包围的风险就增加一分。而且,最让他忧心忡忡的是那个致命的撤退路线——西南方向,直奔日军重镇茂汉而去,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不能再等了!必须说服美军指挥官改变计划!
詹有为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他无视了正在休息的美军士兵们投来的或好奇或不解的目光,径直朝着正在和丹皮尔中尉查看地图的汤普森中校走去。
詹有为站定在汤普森面前,尽管语言不通,但他还是用尽可能清晰、缓慢的语速,配合着手势,一字一句地说道:“长官!这里不安全!日本兵很快会包围!我们必须立刻走!不能再去西南方向的茂汉!那里一定是鬼子设下的陷阱!”
汤普森中校抬起头,看着这个情绪激动、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的中国军官,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耐烦,他用英语回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詹姆斯见状,赶紧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拦在两人中间:“詹,怎么了?你别激动,慢慢说。”
汤普森中校也对着詹姆斯,语气带着不悦:“詹姆斯,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
詹有为急迫地对詹姆斯说道:“詹姆斯,你告诉他!鬼子肯定已经调动了,芒山周围很快就会形成包围圈!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趁缺口还没合拢,赶紧跳出去!否则就完了!还有,西南方向去不得,那是死路!茂汉一定有鬼子重兵!”
詹姆斯听完,赶紧转向汤普森中校,组织着语言翻译道:“Sir, 詹上尉说日本人组织包围的速度非常快。他认为我们如果再停留下去会非常危险。他强烈建议我们立刻转移,以避免被包围。另外……另外他对前往茂汉的路线表示担忧。”
汤普森中校听完,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周围疲惫不堪的士兵,摇了摇头,对詹姆斯说道:“詹姆斯,我的士兵们现在精疲力尽了,他们需要休息才能保持战斗力,那几支零散的日本步枪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的。还有你告诉他,质疑我们的撤退计划是越级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