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老夫今日出关,是有一事……不得不告知于你。”
玉明的心猛地一沉,屏住呼吸:“老祖请讲。”
“是关于你那位兄弟……天剑宗的莫凡。”
听到莫凡的名字,玉明精神一振,眼中露出关切之色:“凡哥?他怎么了?南域大比结束了吗?他是不是又大出风头了?”
他语气急切,带着对兄弟由衷的期待与骄傲。
熊拓老祖沉默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玉明。
那眼神中有痛惜,有遗憾,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出的话无比艰难:
“大比……结束了。莫凡他……力压群雄,连败强敌,甚至逼得忘忧宗那道子坤龙手段尽出……”
玉明脸上刚露出笑容,却听老祖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无比沉重。
“但……就在他即将获胜之时……血杀组织的顶尖杀手白虎,潜伏在侧,发动了绝命一击……那刺客,已入炼虚境……”
“什么?!”玉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瞳孔骤缩,“炼虚境刺客?!
那凡哥他……”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脚底窜起,直冲头顶,让他新生的手臂都感到一阵发麻。
熊拓老祖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那一击……太快,太毒……且有炼虚大能暗中牵制了天剑宗的剑儒年……我们……我们都来不及反应……莫凡他……当场……神魂俱灭……”
“神魂……俱灭?”玉明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无法理解其含义。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比周围的雪还要苍白。
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踉跄着倒退半步,脚下的积雪被踩得深陷。
“不……不可能!”短暂的死寂后,玉明猛地抬起头。
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一股狂暴无比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开来,元婴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释放,震得周围积雪簌簌落下!
“老祖你骗我!凡哥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那么强!他还有那么多底牌!他答应过要一起来北域找我喝酒的!他不可能死!”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怒和不敢置信而变得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新生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恐怖的力量在拳头上凝聚,仿佛要一拳将这噩耗轰碎!
熊拓老祖静静地看着他,没有阻止他的失控,眼中只有深深的怜悯。
待玉明的气息稍微平复一些,他才缓缓道:“消息……是从忘忧宗不语道人口中传出。
他亲自现身道歉,并宣布忘忧宗封山百年。
天剑宗……也已默认。现场……无数人亲眼所见……那一击,穿心灭魂……绝无生理……”
“亲眼所见……绝无生理……”玉明重复着,眼中的狂暴渐渐被一种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悲痛所取代。
他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瞬间崩塌了。
但他仍然死死咬着牙,倔强地摇着头。
“不……我还是不信……”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固执。
“老祖,你不知道……凡哥他……他有一条后路!他曾经在一次秘境探险中,得到过一门上古秘术。
叫做‘祖龙化身术’!他说过,关键时刻可以分裂神识,留下一线生机!
对!一定是这样!他一定还没死透!他的分身一定在某个地方重塑!”
玉明的眼睛猛地亮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看着老祖,仿佛想从他那里得到确认。
熊拓老祖看着玉明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希望之火,心中再次一叹。
他活了无尽岁月,见过太多生死,深知那种伤势下,即便有通天秘术,生机也渺茫得近乎于无。
但他没有直接泼冷水,只是缓缓道:“祖龙化身术……老夫在我们家族藏书库里看到过记载。
乃是龙族不传之秘,玄奥异常,能于绝境中保留一缕本源神识,确有重塑之可能。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且不说此术修炼条件极其苛刻,能否在炼虚境的绝杀下成功发动尚未可知。
即便成功,神识分裂重塑,所需能量何其庞大,过程何其漫长凶险……希望……终究是太过渺茫……”
“渺茫不代表没有!”玉明猛地打断老祖的话。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之前的悲痛似乎被这股强大的信念强行压下,“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信!
凡哥他创造过太多奇迹!这一次,我也信他!”
他用力握紧了双拳,新生的手臂发出低沉的气爆声。
一股决绝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如果他真的……真的遭了不幸……”玉明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那我玉明在此立誓,穷尽此生,踏遍九天十地,也必屠尽血杀每一个杂碎!
用他们的血,祭奠我兄弟在天之灵!哪怕拼掉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誓言铮铮,如同金石交击,回荡在风雪悬崖之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紧接着,他话锋又一转,语气虽然依旧沉重,却充满了坚定的信任:“但是,老祖。
我更相信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倒下!就像熊大那个憨货一样!”
“熊大闭关前还跟我说,等凡哥来这边,要再跟他比试谁力气大!
我们都相信他!相信那个总能创造出不可能奇迹的莫凡!
他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默默地恢复着,变得更强!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一定会!”
玉明站在悬崖边,任凭风雪吹打在他刚毅的脸上,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望向了遥远的南方。
他的悲伤依旧深重,但他的脊梁却重新挺得笔直。
悲痛没有将他击垮,反而化作了更强大的动力与更坚定的信念。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对血杀的滔天恨意,对兄弟可能罹难的巨大悲痛,以及那份近乎固执的、对奇迹的信任与期待。
熊拓老祖看着眼前迅速成长、意志变得无比坚韧的后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