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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管理员肖雯雯的任务是观察1900年北京。

她看着刘十九在菜市口刑场被砍断右手。

记录历史,严禁干预。耳麦里传来命令。

当刽子手的。

当刽子手的刀再次举起时,肖雯雯的纳米医疗包自动激活。

垂死的拳民少年被银光包裹,断肢重生。

妖术!监斩官尖叫着拔枪。

肖雯雯拉起重生后的刘十九冲进硝烟弥漫的胡同。

想活命?她撕开裙摆露出机械腿,跟我烧了这吃人的世道!

公元3050年,时空管理局跃迁中心。

绝对的寂静被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打破。编号2489的时空舱如同沉睡的巨兽,通体流淌着幽蓝色的能量脉络。肖雯雯站在舱门前,银灰色的紧身操作服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丝被精密仪器无法探测的疲惫。任务代号:“庚子观察”。目标锚点:公元1900年5月25日,中国,北京,东交民巷外围。核心指令:观察记录义和团运动初期对北京外国使馆区的冲击,严禁任何形式的干预。评估历史基线稳定性。

“管理员肖雯雯,准备就绪。”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合金大厅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坐标锁定。公元1900年,西历5月25日,北京,东交民巷西口……能量护盾稳定……跃迁倒计时:五……四……”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开始倒数。肖雯雯闭上眼,意识沉入纯粹的逻辑之海。观察,记录,分析。这是她的职责。历史如同精密运行的钟表,任何一粒微尘的扰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三……二……一……跃迁启动。”

没有预想中的平稳过渡。2489号舱体猛地一震!刺耳的警报瞬间撕裂寂静!

“警告!遭遇未知时空湍流!坐标锚点偏移!护盾过载!强制跃迁!”

肖雯雯只觉一股狂暴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她连同整个舱体一起碾碎!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视野被狂暴的赤红与惨白能量乱流充斥!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疯狂搅拌中彻底崩解!

“嗡——!”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宇宙的叹息。

然后是死寂,与坠落感。

……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率先冲入鼻腔——血腥、汗臭、劣质烟草、还有某种东西烧焦的糊味。震耳欲聋的喧嚣紧随其后:无数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尖锐的唢呐锣鼓、沉闷的撞击声、还有……一种低沉而狂热的、如同梦呓般的集体吟诵。

肖雯雯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猛地睁开眼。

视线所及,是地狱般的景象。

她身处一条狭窄、肮脏的胡同口。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土路,混合着污水和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血迹。两侧是低矮破败的灰色砖墙,墙皮大片剥落。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和焚烧纸张硝烟和焚烧纸张、布帛的焦糊味。

胡同外,是更广阔、更疯狂的海洋。

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人潮。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男人头上裹着红布或黄布,赤裸着精瘦的上身,露出黝黑的皮肤和根根凸起的肋骨。他们挥舞着大刀、长矛、锄头、甚至是削尖的木棍,疯狂地冲击着前方!女人和孩子夹杂其中,同样神情亢奋,尖声叫喊着。

他们的目标,是胡同口正对着的那片区域——一片明显与周围破败景象格格不入的建筑群。高大的围墙,坚固的铁门,哥特式的尖顶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围墙之上,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和零星喷射的火舌——那是枪口焰!围墙之下,是堆积的沙包、燃烧的路障,以及……横七竖八倒伏的尸体!有裹着红头巾的,也有穿着深色制服、戴着大檐帽的。

东交民巷!外国使馆区!但这里不是预定的西口观察点!坐标严重偏离!

“警报:机体中度损伤(左腿胫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操作服局部破损。能源储备:51%。时空定位系统离线。通讯模块离线……环境扫描启动……”

植入式智脑的信息流在视野边缘闪烁。肖雯雯强忍左腿钻心的疼痛和强烈的腿钻心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启动环境扫描。无形的波动扩散开。

“探测到高密度生命信号……极端情绪波动(狂热\/恐惧\/愤怒)……探测到原始火器(前装滑膛枪、燧发枪)……探测到冷兵器……警告:探测到大规模群体性暴力冲突!”

就在这时,一股狂暴的人流如同失控的洪峰,猛地从主街道向这条狭窄的胡同口涌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十几个头裹红巾、赤裸上身的年轻汉子,他们脸上涂着诡异的油彩,眼神狂乱,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手中染血的大刀胡乱挥舞!

“杀洋妖!保大清!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他们身后,是更多被狂热裹挟的民众,如同潮水般挤压过来!

肖雯雯瞳孔骤缩!她正处在洪流冲击的正面!以她现在的伤势和能量储备,一旦被卷入,瞬间就会被踩成肉泥!

“启动应急机动协议‘疾风’!”指令在意识中炸响!

腰间的微型推进器瞬间点火!强大的推力将她猛地向斜后方推去!动作快如鬼魅!几乎是擦着最前面那个红巾汉子挥舞的刀锋,肖雯雯险之又险地撞进了胡同深处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杂物后面!

轰!

人潮洪流狠狠撞在胡同口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随即又像遇到礁石般分流,一部分继续涌向使馆区围墙,一部分则被狭窄的胡同吸引,嘶吼着冲了进来!

“有妖人!穿怪衣服的妖人!”一个眼尖的红巾汉子发现了肖雯雯银灰色身影的闪动,立刻指着垃圾堆方向狂叫起来!在这个疯狂的环境里,任何“异常”都是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瞬间,十几双充满血丝、被狂热和杀戮刺激得通红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肖雯雯藏身的角落!大刀、长矛、粪叉,带着浓烈的杀气和血腥味,指向了她!

“宰了她!洋妖的探了她!洋妖的探子!” “扒了她的皮祭旗!”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肖雯雯背靠冰冷的墙壁,左腿剧痛钻心,能量储备在刚才的紧急机动中又跌落了的紧急机动中又跌落了5%。面对这群被极端情绪支配、悍不畏死的暴民,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她手指摸向腰间——那里挂着的不是武器,而是用于紧急维生和基础防卫的纳米医疗包。能量有限,攻击性选项几乎为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嘶哑却异常清晰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在狭窄的胡同里响起!

即将扑上来的红巾汉子们动作一滞。

肖雯雯循声望去。

只见胡同另一端,一个身影逆着涌入的人流,艰难地挤了过来。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同样头裹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红布巾,身上是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沾满了泥污和暗褐色的可疑污渍。他身形单薄,脸色是一种营养不良的蜡黄,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簇在寒风中不肯熄灭的火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豁了口的、沾着新鲜血迹的柴刀。

“十九哥!”一个红巾汉子认出了来人,语气带着敬畏,但更多的是不解,“这妖女……”

“什么,“这妖女……”

“什么妖女!”被称作十九哥的少年大步上前,毫不畏惧地挡在了肖雯雯和地挡在了肖雯雯和那群暴民之间,他个子不高,气势却像一堵墙,“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她身上可有半点洋妖的腥臊气?她的头发、眼睛,哪一点不是咱们自己人?冲不进洋鬼子的乌龟壳,就拿落单的女人撒气?祖师爷传下的神拳,是让你们干这个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十几个红巾汉子被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中的武器也垂低了几分。

“可是…她穿得怪…”

“怪?”刘十九冷笑一声,猛地扯开自己破烂的衣襟,露出同样瘦骨嶙峋的胸膛,“老子还光着膀子呢!这世道,穿什么重要吗?能杀洋妖、保家国才重要!都给我滚回去!前头缺口快被洋鬼子的快枪封死了,正缺人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少年人少有的狠厉和决绝。那群红巾汉子互相看了看,终究不敢违逆这个似乎颇有威望的少年,悻悻地啐了几口,骂骂咧咧地转身,重新汇入冲击使馆区的人潮洪流中。

狭窄的胡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和零星的枪响作为背景。

刘十九这才转过身,看向蜷缩在垃圾堆旁的肖雯雯。他眼中的凌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走近几步,在距离肖雯雯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贸然靠近。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腿伤了?”

肖雯雯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回答。扫描数据显示,这个少年心率很快,呼吸急促,显然刚才的爆发也耗费了他大量体力。他身上有多处新鲜擦伤,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虎口处有撕裂的痕迹。他的眼神很复杂,有警惕,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同类(至少他认为是同类)落难时的确认为是同类)落难时的恻隐。

“我叫刘十九。”少年见她戒备,主动开口,声音放缓了些,“这片儿…暂时归我照看。你…不是本地人?怎么跑到这阎王殿来了?”他指了指外面地狱般的战场。

肖雯雯的大脑飞速运转。时空定位失效,通讯中断,能量有限,伤势影响行动。眼前这个叫刘十九的少年,是她在1900年混乱北京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出些许善意(或者说,没有立即表现出致命敌意)的“本地人”。他似乎在混乱的义”。他似乎在混乱的义和团中有些影响力。他可能是她在这个时空暂时生存下去的关键。

“肖雯雯。”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疼痛和紧张有些干涩,“我…迷路了。从很远的地方来。”她指了指自己明显异于常人的银灰色操作服和左腿,“腿…断了。”

刘十九的目光在她那条明显不自然的左腿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身上那件材质奇特、绝非丝绸棉麻的衣服,眉头紧紧皱起。迷路?从很远的地方来?这解释漏洞百出。但他没有追问。这乱世,谁。这乱世,谁没有点不能说的秘密?只要不是洋人探子就好。

“断腿…”他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节骨眼上…郎中早跑光了。洋鬼子的快枪子儿可不长眼,待在这儿就是等死。”他抬头看了看胡同口外越来越激烈的战况,使馆区围墙上的枪声明显密集起来,冲在前面的拳民像割麦子一样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冲击的浪潮开始出现颓势。

“跟我走!”刘十九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先离开这鬼地方!我只找个暂时安全的窝!”他伸出手,那只沾着血污和泥土、虎口开裂的手,伸向肖雯雯。

肖雯伸向肖雯雯。

肖雯雯看着那只手,又看向少年刘十九那双在硝烟弥漫的背景下依然亮烟弥漫的背景下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有对生存的渴望,有对敌人的仇恨,还有一种她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近乎执拗的无法完全理解的、近乎执拗的信念。

没有更好的选择。她需要时间修复伤势,恢复能量,重新定位,联系管理局。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将自己的手放入了刘十九那只粗糙、冰冷、却异常有力的手中。

“好。”

刘十九的手猛地收紧,一股力量传来,将肖雯雯从地上拉起。他动作麻利地将肖雯雯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瘦削的肩膀上,几乎承担了她大半的重量。

“忍着点!”他低喝一声,架着肖雯雯,毫不犹豫地转身,逆着零星溃退下来的人流,一头扎进了胡同更深处、更黑暗的迷宫之中。身后,是东交民巷方向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和绝望的哀嚎。

……

刘十九所说的“窝”,是隐藏在错综复杂胡同网深处的一个废弃土地庙。庙很小,只有一间正殿,神像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泥塑的身子,蛛网和灰尘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网和灰尘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尘土味和淡淡的霉味。唯一的优点是隐蔽,三面被更高的破败民居包围,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可以进出。

“暂时安全。”刘十九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将肖雯雯安置在角落里一堆相对干燥的稻草上。他警惕地走到破败的庙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才用一根粗木棍将摇摇欲坠的庙门勉强顶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着门板滑坐下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汗珠,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他撕下破烂衣襟的一角,草破烂衣襟的一角,草草包扎着虎口崩裂的伤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肖雯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左腿的剧痛墙壁上,左腿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她启动自检程序:“左胫骨线性骨裂,局部肌肉韧带撕裂。建议:纳米修复程序启动。预计耗时:2小时。能源消耗:15%。”

能源储备:46%。启动修复后,将降至31%。风险可控。

她不再犹豫,意识下达指令。腰间不起眼的纳米医疗包微微震动,释放出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微型机器人,出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微型机器人,如同银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她破损的操作服,涌向左腿的伤处。一阵细微的麻痒和温热感传来,疼痛开始缓解。

“你…到底是什么人?”刘十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庙里的寂静。他包扎好伤口里的寂静。他包扎好伤口,正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肖雯雯,目光在她奇异的服装和那条似乎正在“自行愈合”的腿上扫过,充满了探究和深深的疑虑。“你的腿…刚才明明断了,现在…好像没那么疼了?还有你这身衣服…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料子。”

肖雯雯心中一凛。这少年的观察力远超她的预估。纳米修复的初期效果(疼痛缓解、肿胀减轻)已经开始显现。

“家传的医术,和一些…特别的布料。”她选择了一个模糊但勉强能解释的说法,声音依旧平静,“说了你也不懂。”

“家传医术?”刘十九的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不信,“能治洋鬼子的枪子儿伤吗?能治瘟疫吗?”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悲愤和急切。

肖雯雯沉默了一下。纳米医疗包能处理物理创伤,甚至部分感染,但对于这个时代肆虐感染,但对于这个时代肆虐的、缺乏特效药的烈性传染病,同样无能为力。“不能。”她如实回答。

刘十九眼中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瞬间熄灭,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用力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用力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是啊…神仙也救不了这吃人的世道…”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庙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枪炮声和喧嚣。

“你…为什么救我?”肖雯雯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她需要了解这个少年,了解他的动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善意往往比恶意更值得警惕。

刘十九比恶意更值得警惕。

刘十九抬起头,看向庙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有些空洞。“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看你不像坏人。看你…跟我妹妹差不多大。”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骨的痛楚,“她…去年冬天,饿死了。就在离这儿不远的胡同里。我…没能护住她。”

肖雯雯的心微微一颤。植入式智脑忠实地记录着少年话语中蕴含的巨大悲伤和自责。

“这世道…”刘十九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都吸进去,再狠狠吐出来,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像淬了火的刀子,像淬了火的刀子,“洋鬼子占我们的地,抢我们的粮,杀我们地,抢我们的粮,杀我们的人!朝廷…哼!朝廷的人!朝廷…哼!朝廷只会割地赔款,当缩头乌龟!那些王爷大臣,吃着山珍海味,住着高门大院,哪管我们这些草民的死活!”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充满了对这个不公世界的控诉。

“所以你就加入了义和团?‘扶清灭洋’?”肖雯雯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数据库里关于这场运动的资料复杂而矛盾,既有朴素的民族反抗,也充斥着愚昧、暴力和被利用的悲剧。

“扶清灭洋?”刘十九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悲凉,“口号喊得震天响!,“口号喊得震天响!可你看看!”他猛地指向外面枪声传来的方向,“我们拿着大刀片子、粪叉子,喊着‘刀枪不入’去冲洋鬼子的洋枪洋炮!那不是送死是什么?祖师爷的神功…挡不住一颗小小的铅子儿!”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在弹雨中倒下的熟悉面孔。

“那为什么还要去?”肖雯雯追问。

“为什么?”刘十九睁开眼,眼中是熊熊燃烧的、近乎绝望的火焰,“因为没活路了!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因为…总得有人站出来,告诉那些洋鬼子,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就算死,也要溅他们一身血!”他猛地站起身,瘦小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

肖雯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少年身上,有着最原始的愤怒和最朴素的正义感,像一团未经雕琢的野火,盲目而危险,却又蕴含着改变的力量。他痛恨洋人,但也清醒地看到了清廷的腐朽和义和团自身的愚昧。他不是狂热的信徒,更像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的反抗者。

“你…和他们不一样。”肖雯雯轻声说。

刘十九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在这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在这烂泥坑里挣扎的蝼蚁?只不过…我不想死得蝼蚁?只不过…我不想死得那么糊涂。”他重新坐了下来,疲惫地靠在门板上,“我知道‘刀枪不入’是假的,我知道大师兄们画的符水救不了命…但我没救不了命…但我没得选。义和团…至少得选。义和团…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抱团的地方,给了我们一个…报仇的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假的,是拿命去填的。”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肖雯雯,眼神复杂:“你呢?你从‘很远的地方’来,你有…不一样的法子吗?能救人的法子?能…让这世道变一变、让咱们变一变、让咱们穷人能活下去的法子?”穷人能活下去的法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盼。肖雯雯的神秘和那“家传医术”的奇异效果,让他潜意识里燃起了一线不切实际的幻想。

肖雯雯沉默了。她的任务只是观察。她的科技可以救一个人,甚至十个人,但救不了这个积重难返的时代。改变历史基线?那是时空管理局绝对禁止的禁区,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有改变世道的法子。”她最终开口,声音平静而残酷,“我只能…尽力让自己活下去。”

刘十九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追问。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他早该明白的。

就在这时,肖雯雯的植入式智脑突然发出只有她能感知到的轻微震动!一条信息流在视野边缘闪烁:

“检测到微弱时空信标信号!来源:西北方向,距离约1.2公里…信号特征:管理局紧急定位信标(低功率)…状态:不稳定…尝试建立连接…”

:不稳定…尝试建立连接…”

肖雯雯的心脏猛地一跳!管理局在找她!信号就在附近!虽然微弱不稳定,但这是她返回的唯一希望!

她必须立刻前往信号源!

“我要离开这里。”肖雯雯突然开口,语气坚决。她尝试活动左腿,纳米修复已完成了70%,虽然还未完全愈合,但已能勉强受力。

“离开?”刘十九愕然,“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外面乱成一锅粥!洋鬼子的巡逻队、溃散的拳民、趁火打劫的混混…你出去就是找死!”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肖雯雯扶着墙壁,忍着痛楚,艰难地站了起来。信号源的位置艰难地站了起来。信号源的位置在她脑海中形成清晰的坐标点——那似乎是…菜市口的方向?

“你疯了!”刘十九也站了起来,挡在她面前,脸上是焦急和不解,“你那点‘家传医术’能挡得住子弹?能挡得住乱刀?听我的,等天黑!等外面消停点!”

“等不及了。”肖雯雯摇头。时空信标信号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消失。她绕过刘十九,一瘸一拐地向庙门走去。

“你!”刘十九又急又气,看着肖雯雯倔强而虚弱的背影,他狠狠一跺脚,“妈的!算老子欠你的!”他一把抄起靠在墙角的柴刀,冲到肖雯雯前面,“跟着我!别乱跑!我送你过去!你要去哪?”

“菜市口。”肖雯雯吐出三个字。

刘十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和悲愤。“菜市口…”他喃喃道,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那地方…现在去不得!”

“为什么?”肖雯雯追问。

“为什么?”刘十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寒意,“因为朝廷的狗官,正在那儿…杀人!杀我们的人!杀那些被抓的拳民兄弟!就在今天!就在现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阵沉闷而压抑的铜锣声,隐隐约约地,顺着风从西北方向传来。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带着死亡的气息。

肖雯雯的心沉了下去。菜市口…刑场!时空信标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有管理局的同事也坠落到这个时代,并且…身陷绝境?

“我必须去!”肖雯雯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可能存在的同事。

刘十九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他看到了废墟中那个无助女子的影子,也看到了某种他无法理解、却让他灵魂震颤的东西。他猛地一咬牙,脸上的挣扎化为决绝。

“好!我带你过去!”他拉开顶门的木棍,将破庙门拉开一条缝,警惕地门拉开一条缝,警惕地向外张望,“跟紧我!不管看到什么…别出声!别停下!”

他率先闪身出去,肖雯雯紧随其后,再次踏入1900年5月北京那硝烟弥漫、杀机四伏的混乱街道。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死亡之地——菜市口。

……

越靠近菜市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沉闷的、催命的铜锣声越来越清晰,咚…咚…咚…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街道上行人绝迹,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零星的纸钱,打着旋儿飘过。

刘十九带着肖雯雯在迷宫般的胡同和小巷中穿行般的胡同和小巷中穿行,他显然对这片区域极其熟悉,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他的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握着柴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悲痛。

终于,他们绕到一条离菜市口刑场仅一街之隔的狭窄死胡同尽头。胡同口被一堆杂物堵着,只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刘十九示意肖雯雯蹲下,两人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肖雯雯这个来自未来、见惯了宇宙奇观的时空管理员,也感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和灵魂的震颤。

菜市口,这个曾经繁华的街口,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中央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台。台上,几个穿着清廷官服、戴着顶戴花翎的官员面无表情地坐着,如同泥塑木雕。一个留着塑木雕。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七品鸂鶒补服的文官(监斩官)正尖着嗓子宣读着什么,声音在宣读着什么,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但内容无非是“拳匪作乱,罪大恶极,奉旨正法”之类的套话。

木台之下,才是真正的地狱。

几十名被反绑着双手、衣衫褴褛的汉子跪在地上,排成几排。他们大多头裹红巾或黄巾,身上带着各种伤痕,血迹斑斑。有的眼神空洞,如同待宰的牲畜;有的怒目圆睁,口中被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怒吼;有的则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最令人窒息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人体失禁后的恶臭,还有恐惧本身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

而在这些待死之人的前方,站着几个膀大腰圆、赤裸着上身、满脸横肉的刽子手。他们手中提着厚重、刃口磨得雪亮的鬼头大刀,刀身上沾鬼头大刀,刀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粘稠血迹。他们的脚下,泥土早已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红色,一滩滩尚未凝固的血泊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更远处,是堆积如小山的、无头的尸体!苍蝇如同黑色的云团,在尸堆上空嗡嗡盘旋。

尸堆上空嗡嗡盘旋。

每一次沉闷的锣响,都伴随着监斩官尖利的“斩!”字出口。

每一次“斩”字落下,便是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每一次刀光闪过,便是一颗人头滚落!

每一次人头滚落,便是一腔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溅射在刽子手狰狞的脸上、赤裸的胸膛上,也溅的胸膛上,也溅落在后面待死者的身上、脸上!

噗嗤!咔嚓!咕噜噜……

砍斫骨肉的闷响、颈椎断裂的脆响、人头落地的滚动声、鲜血喷涌的嘶嘶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肖雯雯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她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植入式智脑忠实地记录着这人间地狱的每一个细节,冰冷的数据流下,是生命被批量、高效、冷酷地终结的残酷现实。她终于明白刘现实。她终于明白刘十九为何如此恐惧和愤怒。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是清廷对反抗者最血腥、最野蛮的镇压!

她强迫自己冷静,启动扫描。时空信标的信号源就在附近!非常近!就在……刑场范围之内!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木台、监斩官、刽子手、待死者、尸堆……、待死者、尸堆……每一个角落快速扫过。

没有!没有发现任何类似时空管理局装备的物品或人员!

信号源在哪里?

就在她焦灼搜寻时,监斩官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带人犯刘十九!”

轰!

肖雯雯身边的刘十九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整个人瞬间石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死死地咬住下唇,鲜血瞬间渗出,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握着柴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刀柄滴落。

肖雯雯瞬间明白了!信号源不是物品!是人!是这个物品!是人!是这个被叫做“刘十九”的待死者!他体内被植入了时空管理局的紧急定位信标!时空管理局的紧急定位信标!他……是另一个坠落到这个时代的特工?!落到这个时代的特工?!但为什么会被清廷抓住?为什么会被当作“拳匪”处决?

她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刑台。

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拖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上木台。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比刘十九还要小一两岁,同样头裹着一条脏污的红布巾,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单衣,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的一条腿似乎被打断了,软软地拖在地上。但他的头却倔强地昂着,蜡黄的脸上满是血污,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高坐的监斩官,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不屈!

不是管理局的人!肖雯雯瞬间判断。这个少年身上没有任何科技装备的痕迹,扫描显示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营养不良的1900年少年!他体内的信标……是意外植入?还是……管理局的某种实验?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

“刘十九!”监斩官用惊堂木一拍案几,声音尖刻,“尔等拳匪,聚众作乱,冲击使馆,戕害洋人,罪大恶极!今奉上谕,就地正法!尔还有何话说?!”

那少年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吼道:“狗官!洋鬼子杀我爹娘,辱我姐妹,占我土地!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不敢打洋人,只会杀自己人!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祖师爷会给我们报仇的!杀尽洋妖!保我中华!”

“冥顽不灵!斩!”监斩官恼羞成怒,狠狠扔下令签!

一个满脸横肉、胸口纹着狰狞鬼头的刽子手狞笑着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少年细瘦的脖颈,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拖到刑台边缘,粗暴地按跪在血迹斑斑的木墩前!鬼头大刀高高举起,雪亮的刀锋在惨淡的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不——!!!”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嚎从肖雯雯身边的死胡同里爆发出来!是刘十九!他再也无法抑制,猛地就要冲出去!

肖雯雯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别动!出去就是送死!”她在他耳边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刑场周围,站满了手持洋枪、眼神凶狠的清兵!

“那是我弟弟!亲弟弟!!”刘十九在肖雯雯的压制下疯狂挣扎,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中奔涌而出,声音破碎不堪,“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放开我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刑台上,刽子手眼中凶光毕露,手臂肌肉贲张,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劈落!目标直指少年刘!目标直指少年刘十九的脖颈!

“记录历史,严禁干预。”冰冷的电子音仿佛又在肖雯雯耳边响起。

但她的身体,或者说,她腰间那个与她神经深度绑定的纳米医疗包,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就在刀锋距离少年脖颈皮肤不足一寸的刹那!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柱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肖雯雯藏身的胡同缝隙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

噗!

光柱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刽子手全力劈落的鬼头大刀!

咔嚓!

那柄厚重、沾满无数人鲜血的鬼头大刀,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竟从中应声而断!半截刀身旋转着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青石板上!

断口处,石板上!

断口处,金属呈现出被高温瞬间熔化的痕迹!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整个菜市口刑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监斩官张大了嘴巴,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刽子手握着半截断刀,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周围的清兵下意识地举起了枪,却不知道该瞄准哪里。

被按在木墩上的少年刘十九也愣住了,忘记了挣扎。

“妖…妖术!有妖人!!”监斩官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女人般尖利的嚎叫,惊恐地指向肖雯雯和刘十九藏身的胡同口!“在那边!放枪!快放枪!格杀勿论!”

砰砰砰!

反应过来的清兵立刻朝着胡同口方向胡乱开火!子弹打在砖墙和杂物上,溅起一片碎屑!

“走!”肖雯雯当机立断,一把拉起还在巨大震惊和悲痛中没回过神的刘十九,转身就向死胡同深处跑去!纳米医疗包刚才那超负荷的一击,耗能巨大,能源储备瞬间跌至20%!警报在视野中疯狂闪烁!

“不!我弟弟!”刘十九挣扎着回头,看向刑台。

刑台上,变故再生!

或许是断刀的震撼,或许是少年刘十九那不屈的眼神刺激了某个尚有良知的衙役,就在清兵注意力被吸引开的瞬间,一个离得最近的衙役,鬼使神差地、极其隐蔽地、用脚尖飞快地踢了一下少年被反绑在背后的手腕!

少年刘十九只觉得手腕一松!绳索竟然被踢开了!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从木墩上弹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旁边那个还在发懵的刽子手!

“啊!”刽子手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

少年刘十九如同离弦之箭,拖着那条断腿,从刑台上滚落下来,一头扎进了混乱的人群和堆积的尸体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跑了!人犯跑了!”监斩官气急败坏地尖叫。

“追!快追!”清兵们如梦初醒,一部分人朝着肖雯雯和刘十九逃跑的胡同追来,另一部分则冲向尸堆寻找逃跑的少年。

死胡同里,肖雯雯拉着刘十九狂奔。身后是零星的枪声和清兵的叫骂声。

“他…他跑了!我弟弟跑了!”刘十九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颤抖,泪水再次涌出,这次,泪水再次涌出,这次是狂喜的泪。

“别高兴太早!先离开这里!”肖雯雯冷静地低喝,同时启动了最后的能源储备,强行激活了腿部辅助动力。速度陡然加快!

两人在迷宫般的胡同里亡命奔逃,凭借着刘十九对地形的熟悉和肖雯雯的辅助动力,七拐八绕,终于暂时甩掉了追兵,躲进了一处更加隐蔽、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入口附近。

“呼…呼…”刘十九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泪痕未干,却洋溢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狂喜,“他跑了…他真的跑了…谢谢…谢谢你…”他看向肖雯雯,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激和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那断刀的神迹,在他眼中,就是真正的仙法!

肖雯雯没有回应,她的脸色异常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奔逃和强行启动动力,让能源储备降到了危险的10%!更糟糕的是,她感觉到植入式智脑的核心传来一阵阵异常的灼热和紊乱的脉冲——刚才超负荷使用纳米医疗包攻击,可能造成了内部损伤。

“你…你怎么了?”刘十九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切地问。

“没事。”肖雯雯强撑着摇头,声音有些虚弱,“能量…消耗太大。”她看向刘十九,眼神复杂。她救了他弟弟(虽然主要是靠那个衙役的一脚和少年自己的机敏),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卷入了这个时代最危险的旋涡。时空信标随着那个逃跑的少年消失,她最后的归途希望也变得渺茫。

“能量?”刘十九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但他能理解“消耗太大”的意思。他看着肖雯雯苍白的脸,看着她那条似乎又变得不太灵便的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救了他弟弟的命!这份恩情,比天还大!

“你…你刚才用的…是仙法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眼中闪烁着敬畏和希冀,“能…能教我吗?或者…你还能再用吗?帮帮我们!帮帮那些还在送死的兄弟!帮帮这…这该死的世道!”

这…这该死的世道!”

肖雯雯看着少年眼中那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炽热、更加充满期盼的火焰,那火焰里不仅有仇恨,更有了一种…想要改变、想要抗争、想要掌握力量的渴望。她想起了废墟中他救她时的眼神中他救她时的眼神,想起了他痛斥世道不公时的愤怒,想起了他看到道不公时的愤怒,想起了他看到弟弟“死而复生”时的狂喜。

“仙法?”肖雯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其复杂、带着无尽疲惫和某种决绝的笑容。她猛地弯下腰,双手抓住自己左腿膝盖下方那破损的银灰色操作服裤腿。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她竟然将左腿膝盖以下的裤管,连同里面一层薄薄的仿生皮肤,一起撕扯了下来!

刘十九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如同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妖魔景象!

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不是预想中血肉模糊的断肢,也不是少女应有的白皙小腿。

而是一条……金属!

一条线条流畅、泛着冰冷银灰色金属光泽、结构精密复杂到超乎想象的小腿和脚掌!金属关节处闪烁着微弱的蓝色能量光芒,几处破损能量光芒,几处破损的地方,露出里面更加精密的线缆和微型液压装置!这绝非人间能有的造物!

“这…这…”刘十九指着那条机械腿,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极度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肖雯雯站直身体,无视刘十九的惊骇,她的目光穿透下水道入口的黑暗,投向外面那个硝烟弥漫、血火交织的混乱世界。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火的钢铁,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破釜沉舟的决绝,清晰地砸在刘十九的耳膜上,也砸在这个黑暗时代的壁垒上:

“这不是仙法,刘十九。”

“这是科技。”

“想活命?想让你弟弟活命?想让更多人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下去?”

她抬起那条闪烁着非人寒光的机械腿,重重地踏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那就跟我来。”

“跟我一起——”

她的眼中燃烧起一种刘十九从未见过的、冰冷而炽烈的火焰。

“烧了这吃人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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