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7章：丹药短缺，宗门的困境
洞府深处，那一缕淡金色的神魂之火，如同有了生命，温柔地舔舐着悬浮的星脉草。叶脉中的银色星辉，被一丝丝剥离，在火焰的中心汇聚，凝成一滴璀璨的银色液滴，散发出纯净而古老的星辰气息。
凌云溪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这精妙的炼化过程中。
洞府外的示警阵法，传来一丝微弱的涟漪。
来人很守规矩，穿过了外围的迷踪阵，却在洞口前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冒进分毫。
神魂之火的炼化并未停止，凌云溪只是分出了一缕神识，如月光下的蛛丝，悄无声息地探了出去。
洞口，一个身形瘦削、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外门弟子服的青年，正局促不安地站着。他约莫十七八岁，修为在炼气五层，脸上带着一种即将面见天颜的紧张与激动，手里死死攥着一枚泛黄的竹简，正是“清理炼丹房废弃药渣”的任务凭证。
他嘴唇翕动，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开场白，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那里，既怕打扰了里面的人，又怕错失这天赐的良机。
凌云溪将那滴提炼好的星脉草精华用玉瓶收好，神魂之火悄然隐去。
洞府内，重归寂静。
“何事？”
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洞内传出，不响，却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青年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竹简掉在地上。他连忙躬身，对着漆黑的洞口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因过度紧张而有些发颤：“弟……弟子孙乾，炼气五层，今日……今日完成了清理药渣的任务，斗胆……斗胆前来，求长老指点迷津！”
他说完，便深深地弯着腰，大气也不敢喘。
洞内沉默了片刻。
就在孙乾的心沉到谷底，以为自己太过唐突，惹怒了这位新长老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说。”
只有一个字，却仿佛天籁。
孙乾大喜过望，连忙将自己遇到的瓶颈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卡在炼气五层巅峰已经整整两年了，每次冲击第六层的壁垒，灵力运转到胸口“膻中穴”附近时，便会后继无力，如泥牛入海，最终功亏一篑。他也曾求教过宗门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师兄，得到的答案无非是灵力不够精纯，或是积累不够雄厚。
他说完，便满怀期盼地等着。
这一次，洞内没有沉默。
“你运转《青元诀》，行小周天之法时，灵力过膻中穴，是由阴跷脉入阳维脉，再冲顶门。错了。”
孙乾猛地一愣，下意识地反驳：“可是……可是功法上就是这么写的……”
“功法没错，是你的经脉错了。”凌云溪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你天生阴跷脉比常人纤细三成，强行运功，灵力在此处自然淤塞。回去，改走任脉，绕过膻中，由玉枕穴入阳维脉。再试。”
轰！
孙乾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天生阴跷脉比常人纤细三成？
改走任脉，绕过膻中？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修改功法的运行路线，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经脉寸断的下场！可不知为何，当他听到这番话时，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困扰了他两年的迷雾，在这一刻，被一道光瞬间刺破。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指点！”孙乾激动得语无伦次，对着洞口“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坚硬的石地上，渗出血迹也毫不在意。
就在他千恩万谢，准备离去时，洞里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等瓶颈，一枚聚气丹便可强行冲开，何必如此费神？”
孙乾起身的动作一僵，脸上的狂喜迅速褪去，化为一抹浓浓的苦涩。他转过身，对着洞口，比刚才更加恭敬地躬了躬身。
“回禀长老，弟子……弟子换不起。”
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愧，“一枚最下品的聚气丹，需要十个贡献点。弟子入门三年，省吃俭用，至今也才攒下三个贡献点。今日若不是长老您改了规矩，弟子怕是……怕是这辈子都凑不齐十个贡献点了。”
“况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就算凑齐了，宗门的丹药房也常年无货。听师兄们说，宗门的炼丹师叔，在几十年前就已坐化，炼丹房早就废弃了。如今宗门每月从山下坊市采买的丹药，数量稀少，品质也差，大多都优先供给石坚师兄那样的内门弟子了。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根本没有机会。”
洞府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孙乾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中忐忑不安。
良久，凌云溪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我去炼丹房。”
孙乾一愣，随即大喜，连忙在前面引路。能为这位神秘强大的长老做点事，对他而言，是天大的荣幸。
青玄宗的炼丹房，坐落在主峰的半山腰，是一座独立的院落。只是还未走近，闻到的不是沁人心脾的药香，而是一股夹杂着草木腐败和金属锈蚀的酸腐气味。
院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
院内，杂草丛生，角落里堆放着小山般的黑色药渣，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正殿的门窗早已破败，风一吹，便“哐当”作响。
凌云溪踏入殿内，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殿堂正中，几尊巨大的青铜丹炉，早已失了光泽，炉身上布满了铜锈和污垢，其中一尊的炉脚甚至断了一只，用几块石头勉强垫着。靠墙的百子柜，抽屉大多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在爬。
整个炼丹房，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
“凌……凌长老……”
两个正在药渣堆里忙活的弟子看到凌云溪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行礼。他们正是接了清理任务的人。
凌云溪的目光，却落在了他们手中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破旧的筛子。
他们并没有将药渣直接清理掉，而是在用筛子，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筛选着那些被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药渣。
其中一个弟子，忽然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从筛子里捏起一小块指甲盖大小、黑乎乎的硬块，脸上露出了如获至宝的狂喜。
“师兄！快看！是丹核！我筛到一枚丹核！”
另一个弟子立刻凑了过去，眼中满是羡慕和渴望：“王师弟，你运气也太好了！这么大一块！这可是当年张师叔炼制聚气丹时留下的，里面肯定还有一丝药力！省着点用，够你冲击炼气四层了！”
那个被称为王师弟的弟子，宝贝似的将那块黑色的“丹核”用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揣着的是什么绝世珍宝。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凌云溪就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那所谓的“丹核”，不过是药材没有被完全炼化而残留的焦糊残渣，不仅没有半点药力，甚至还带着一丝丹毒。凡人吃了或许会拉肚子，修士吃了，只会污了自己的灵力。
可就是这样一文不值的垃圾，却被他们当成了宝。
凌云溪的眼神，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只是一片深邃的平静。
但孙乾站在她身后，却莫名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
一个连炼丹师都没有的宗门，就像一个没有根的浮萍，衰败，是注定的结局。靠她一人的指点，治标不治本。她需要一个安静的、能为她所用的落脚点，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穷困而分崩离析的麻烦。
她转身，走出了炼丹房。
孙乾和那两个弟子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
凌云溪没有回自己的洞府，而是径直朝着主峰峰顶，那座象征着宗门权力中心的宗主大殿走去。
此刻，大殿内，吴玄正像个守财奴一样，趴在一堆妖丹和灵草中间，脸上挂着痴汉般的笑容。他一会儿拿起一颗铁甲犀的妖丹，对着光看半天，一会儿又拿起一株赤炎花，放在鼻子下猛吸一口气，满脸陶醉。
有了这些东西，护山大阵的阵眼可以修复了！弟子们的修炼资源也有着落了！青玄宗，要崛起了！
就在他畅想着宗门称霸大陆、自己迎娶仙界圣女的美好未来时，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吴玄一个激灵，连忙从“宝山”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道袍，脸上堆起了最热情的笑容。
“凌……凌长老！您怎么来了？可是修炼上有什么需要？您说！只要我青玄宗有的，上刀山下火海……”
凌云溪迈步走进大殿，直接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堆让她看不上眼的“财富”，最后落在了吴玄的脸上。
“把主殿那尊‘紫金八卦炉’的钥匙给我。”
吴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紫金八卦炉？那是宗门品阶最高的丹炉，也是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丹炉，是开派祖师传下来的……她要丹炉的钥匙做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凌云溪的第二句话，便如一道天雷，在他耳边炸响。
“还有，宗门库房里剩下的所有药材，不论品阶，不论死活，全部送到我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