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台村
金府笼罩在一片沉静之中。
豆娘快步穿过回廊,裙裾生风,她的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图书馆的灯火通明,王一一和王静和正对坐翻阅卷宗,见豆娘进来,同时起身。
“你们回家,找人,控制局面。”
豆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没有寒暄,没有解释,这是命令。
王一一的娘家是望族,姓王的官员在朝中盘根错节,至少能找出几十个。更重要的是,李格非能调动清议守旧派的力量。
王静和的父亲是刺史王藻,家中亦是官宦众多。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此刻非同小可,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敛衽行礼,转身疾步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她们知道,金小山的话,你可以当耳旁风。
豆娘的话,少听一个字儿都不行。
豆娘没有停留,转身走向庭院。
李师师正与两个婆惜和孙三四闲聊,见豆娘到来,立刻雀跃起来。
“师师,文工团。”
豆娘言简意赅。
“好嘞,我可算是能活动活动了!”
李师师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她身边的几人也顿时精神抖擞。在这宴台村,歌声从不是靡靡之音,亦可化为千军万马之势,是鼓舞人心、传递讯息的利器。
“我呢我呢?”
酒盅不知从何处蹦出来,兴奋地指着自己。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早就盼着有事可做。
“你解放大理,带刺客。”
豆娘的目光落在酒盅身上。
金府内没刺客,但蔬菜大棚里,藏着一个——木婉清。
当豆娘和酒盅在大棚中找到木婉清时,她正俯身给一株黄瓜人工授粉。
后世的黄瓜新品种无需授粉便能结果,但宴台村大棚里种植的仍是传统品种,需靠人力完成。
昏黄的光线下,木婉清的身影显得单薄而疏离,她几乎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大棚的幽魂,除了用饭时在村食堂短暂露面,其余时间全都耗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绿意里。这里是她脆弱的保护壳。
“我不去!”
听到豆娘要她参与行动,木婉清几乎是毫秒之间就脱口拒绝,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她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外面的一切风雨都让她恐惧。
“不去,就死!”
豆娘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冰冷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木婉清身上。
“?”木婉清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向来只有她对别人说“弄死你”,这是破天荒第一次,金府的人对她亮出了死亡的锋刃。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攫住了她,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我、我要见老、老、老爷……”
“老爷”这个对她而言极其生疏的称呼,第一次艰难地吐出了口,带着最后的求救意味。
“老爷不在。”酒盅眨了眨眼,觉得眼前这个矛盾的女人着实有些好笑,平时冷若冰霜,事到临头却只想找靠山。
巨大的恐惧终于击垮了木婉清的心理防线,她颓然低下头,嗫嚅道:“我、我、我去……”
豆娘不再看她,淡漠地转身,下一站,是宴台村的核心。
“夫人。”
一个沉稳的少年声音响起。
岳飞已迎了上来。
十三四岁的年纪,身量却已蹿到了一米八,肩背挺直,虽面容尚带稚气,但眼神已初具锋芒。他在金府长大,是吃着金小山和李清照带来的“现代知识”奶水成长的一代。若说李清照是对这些知识理解最为透彻的人,那么岳飞则是将其“吃”得最深的一个。
他六岁开蒙,是从零开始的彻底重塑,不像李清照还需经历理念的转换。更何况,有些人天生就是将帅之材,在领悟和运用上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扩张!”
豆娘只给了他两个字。
“是!”岳飞的回答铿锵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疑问,只有执行。
一瞬间,整个宴台村如同精密的机器,轰然启动,高效运转起来。这些曾被金小山认为“看不上眼”的村民,经过六七年的潜移默化和严格要求,早已脱胎换骨。年轻一代更是全新的面貌,他们或许还未达到金小山期望的那种高度,但行动力、纪律性和认知水平,已远非寻常乡民可比。
“先拿河东村!他们村眼红我们好些年了,就等着我们收了他们呢!”有年轻人立刻提议,语气中充满自信。
“青月庄也强不到哪儿去,喊几嗓子估计就能投降。”另一人接口道,战略清晰,目标明确。
宴台村积蓄已久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豆娘以雷霆手段,调动了能调动的一切资源。
以及以岳飞为代表的、宴台村自己培养的新生代核心力量。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迅速向周边蔓延。这不再是一个村庄的固守,而是一场主动出击的布局,目标直指控制更大的局面。宴台村的命运,乃至更广阔地域的格局,都将在这一夜之后,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豆娘没有停留,她腾空而起,向着皇宫飞去。
紫寰殿,
这里头那叫一个压抑!
龙椅上空空荡荡,文武百官个个心里直打鼓——皇上可是被雷劈没的,这节骨眼上谁还敢乱说话啊?
蔡京这老狐狸第一个站出来,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各位同僚,皇上没了咱们也得干活不是?该盖章盖章,该发粮发粮,都没意见吧?
底下人心里早骂开了:没意见个屁!龙椅上还带着焦糊味呢,谁敢接这话茬?
可政治斗争不等人啊,眨眼的功夫,大臣们就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拨哗啦啦挤到蔡京身后,另一拨凑到他儿子蔡攸旁边——这父子俩平时就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干脆把朝堂当成了自家后院分家产。
有几个机灵鬼想溜,结果一扭头傻眼了:殿门口不知道啥时候站满了禁军,带头的张教头抱着刀冷笑:想走?问过我手里的刀没有?
正僵持着,突然一声尖叫:太子到!只见童贯这太监头子拎着太子赵恒就出来了。那太子吓得脸比纸还白,腿软得站都站不稳,简直像被拎出来示众的鹌鹑。
大臣们表情更精彩了:你爹刚被雷劈成炭,你这当儿子的还敢往龙椅边上凑?要不要命了?童贯却扯着嗓子喊: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继位天经地义!
“聒噪!”
豆娘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