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青石砖被阳光晒得发烫，林凡赤着的脚掌能清晰感受到那股灼热，顺着皮肤蔓延到小腿，却压不住四肢传来的酸痛 —— 刚才避开赵六最后一次直掌时，他的右腿肌肉拉伤了，此刻每一次迈步，都像有根细针在腿筋里扎着。
赵六的怒吼声在耳边炸开，深蓝色劲装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右手凝聚的淡灰色灵力比之前稀薄了些，却依旧带着狠劲，朝着林凡的左肩拍来。这一掌比刚才的 “双掌破山” 慢了半分，掌风却更沉，显然赵六也在咬牙硬撑，想尽快结束这场让他颜面尽失的比试。
林凡没有退路。丹田内的灵力早已空了，刚才最后一次推掌时，那丝仅存的灵力就耗得干干净净，此刻经脉里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酸胀。他只能靠《青元炼体诀》打磨出的肉身，像块顽石般硬扛。
他猛地侧身，左肩故意向外微抬 —— 那里的肌肉经过三个月炼体，比寻常弟子厚实一倍。“砰！” 赵六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林凡的肩甲上，淡灰色的灵力瞬间炸开，像无数细小的石子，钻进林凡的肌肉里，撕裂般的疼痛顺着肩膀蔓延到后背。
林凡闷哼一声，身体被掌力推着向后滑出两步，脚掌在青石砖上蹭出两道浅浅的划痕，石屑沾在他的裤腿上，与汗水混在一起，结成了灰黑色的泥印。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 —— 刚才胸口被掌风震到，喉头一阵发甜，此刻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暗红色的血珠沾在手背上，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哼，终于中了我一掌！” 赵六见林凡受伤，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语气里满是得意，“林凡，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再打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胳膊还能不能抬起来！”
他说着，又向前迈了一步，右手再次凝聚灵力。只是这一次，掌心的淡灰色灵力比刚才更浅了些，凝聚的速度也慢了半拍 —— 连续使用碎石掌，就算他是炼气三层，灵力也有些跟不上了。
林凡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直身体。他活动了一下左肩，虽然肌肉酸痛，但骨头没断，手臂还能抬起来 —— 这就是炼体的效果。三个月来，他每天对着树干打熬力气，用冷水浸泡身体，让肌肉在反复撕裂与修复中变得更坚韧，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低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胸口 —— 那里藏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是他入宗前母亲给他的，据说能安神。刚才挨掌时，他只觉得胸口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是初春的阳光，悄悄驱散了四肢的酸痛，原本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些许。那暖意很淡，淡到几乎察觉不到，却像一汪清泉，在他疲惫的身体里悄悄流淌，让他原本沉重的脚步，又轻快了几分。
“不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六见林凡不答，心中的急躁更甚。孙强在看台上盯着，周围的弟子也在议论，他要是连一个炼气一层的小子都拿不下，以后在外面就不用抬头做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同时抬起，掌心的灵力虽然浅，却依旧凝聚出两个小小的掌影。这一次，他没有用 “双掌破山”，而是将掌影交叉，形成一道 “x” 新的灵力刃 —— 这是碎石掌的另一变式 “碎石十字斩”，虽然威力不如 “双掌破山”，但速度更快，攻击范围更刁钻，专门针对闪避灵活的对手。
“小心！是碎石十字斩！” 台下的李默突然大喊一声，声音里满是焦急。他曾见过赵六用这招对付一个身法灵活的弟子，那弟子躲了三次，最终还是被灵力刃扫中，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林凡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能感觉到，那道 “x” 形灵力刃带着锐利的气息，朝着他的腰侧和大腿扫来 —— 这两个位置是他身法转动的关键，若是被扫中，不仅会受伤，还会影响后续的闪避。
他没有犹豫，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脚尖在青石砖上轻轻一点，借着这股力道，身体像陀螺般向后旋转，堪堪避开了扫向腰侧的灵力刃。可就在他即将站稳时，扫向大腿的灵力刃还是擦到了他的裤腿，“嗤” 的一声，粗布裤腿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红的皮肤 —— 虽然没出血，但一股灼热的痛感还是顺着皮肤传了过来。
“还能躲？” 赵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狠厉取代。他没有给林凡喘息的机会，脚步向前一跨，右手的灵力刃再次凝聚，朝着林凡的后背拍去。此刻林凡刚站稳，身体还没完全转过来，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林凡能感觉到身后的灵力波动，却来不及完全转身。他只能猛地将身体向左侧倾斜，同时抬起右臂，用手臂外侧格挡。“砰！” 灵力刃拍在他的手臂上，淡灰色的灵力瞬间炸开，林凡只觉得手臂像是被重锤砸中，肌肉瞬间绷紧，皮肤泛红，连骨头都传来一阵酸痛。
他借着这股冲击力，向前踉跄了两步，终于转过身，与赵六拉开了三尺的距离。低头看向手臂，粗布外衫的袖子已经被灵力刃划开，露出里面红肿的肌肉，虽然没骨折，却已经有些麻木，连抬起来都有些费劲。
“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次咳嗽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喉头再次涌上一股甜意，他急忙用手背捂住嘴，移开时，手背上又多了几滴暗红的血珠。
台下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多了几分惊叹和担忧。
“林凡也太能扛了吧？挨了赵六这么多掌，竟然还没倒下！”
“你看他的手臂，都肿了，还能站着，这炼体术也太厉害了！”
“赵六的灵力好像快跟不上了，你看他的掌影，颜色越来越浅了！”
周明和吴浩站在台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脸上满是焦急，却还是大声喊道：“林凡师兄，加油！你能赢！”
李默也松了口气，刚才他差点冲上台去。他看着林凡手臂上的红肿，眼中满是心疼，却也有几分欣慰 —— 这孩子，不仅有智慧，还有这般坚韧的意志，比他当年强多了。
最上层的木楼里，白须长老轻轻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长老说道：“这林凡的炼体术，似乎比我们想象中更扎实。寻常炼气一层的弟子，挨赵六一掌就该倒下了，他挨了这么多下，还能保持身法，不简单。”
身边的长老也赞同道：“而且他的意志很坚定，就算受伤，眼神也没乱，还在观察赵六的破绽。这份心性，太难得了。”
孙强坐在中层看台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原本以为赵六很快就能赢，没想到林凡这么能扛，赵六反而快撑不住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护栏，语气带着几分怒意：“赵六，你要是再赢不了，就别再跟着我！”
赵六听到孙强的话，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青石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连续使用碎石掌变式，他的灵力已经消耗了近七成，掌心的灵力越来越难凝聚，连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
可他不敢停。孙强的威胁像一根鞭子，抽在他的心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凝聚起体内仅存的灵力，右手的掌影再次变得清晰了几分 —— 这是他最后的力气，若是这一掌再打不中林凡，他就真的撑不住了。
“林凡，这是最后一掌！” 赵六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带着一股狠劲，“接不住，你就输了！”
他双脚在擂台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的箭般朝着林凡冲来。这一次，他没有用任何变式，只是将所有的灵力都凝聚在右掌上，打出了最基础也最纯粹的碎石掌 ——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蛮横的力道，像是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倾注在这一掌里。
掌风呼啸，带着一股压迫感，比之前任何一掌都沉。林凡能感觉到，这一掌的灵力虽然不如 “双掌破山” 浑厚，却更集中，若是被正面击中，就算他有炼体术，也会被震伤内脏，至少躺半个月。
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手臂依旧麻木，右腿的拉伤还在疼，胸口的伤势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可他没有退缩，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精光 ——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赵六这一掌虽然力道足，却也暴露了最大的破绽：为了凝聚所有灵力，他的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压在了左脚上，而且出掌时，左肩会微微下沉，这是灵力全部集中在右掌的信号，也是他身体最失衡的瞬间。
林凡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这股暖意顺着经脉流到四肢，缓解了手臂的麻木和右腿的酸痛，让他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就在赵六的手掌即将碰到他胸口的瞬间，林凡突然动了。他没有向后闪避，也没有格挡，而是猛地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微微下蹲，恰好钻到了赵六的腋下 —— 这个位置是碎石掌攻击的盲区，赵六的手掌根本够不到。
赵六心中大惊，想要收回手掌，却已经来不及。所有的灵力都凝聚在右掌上，收掌需要时间，而林凡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林凡的左手紧紧抓住赵六的右臂，借着身体下蹲的力道，猛地向上一抬。赵六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左脚在青石砖上踉跄了一下，整个上半身都向前倾斜。
“就是现在！” 林凡在心里大喊一声。他右手握拳，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 —— 不是灵力，而是炼体术打磨出的肉身力量，凝聚在拳头上，朝着赵六的左肋轻轻一捶。
这一拳的力道不大，却恰好落在了赵六左肋的软肋上。赵六只觉得左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体内的灵力瞬间紊乱，凝聚在右掌的碎石掌也瞬间消散。
“呃！” 赵六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向前踉跄了两步，双手捂住左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能感觉到，左肋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的灵力像断了线的珠子，四处乱窜，再也无法凝聚。
林凡也因为这一拳，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玄铁护栏上，才勉强站稳。胸口的伤势再次发作，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次咳嗽比之前更厉害，咳了好几声才停下，嘴角的血迹也越来越多，连胸前的粗布外衫都沾上了淡淡的血印。
他抬起头，看向赵六，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疲惫和坚定。
擂台上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 赵六捂着左肋，脸色惨白，站都站不稳；林凡靠在护栏上，嘴角溢血，手臂红肿，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谁赢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问这个问题。赵六虽然没倒下，却已经无法再攻击；林凡虽然受伤，却还能站稳，而且是他最后一击打乱了赵六的灵力。
裁判长老也皱起了眉头，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状态。按照宗门规矩，比试中，若是一方无法继续攻击，或者主动认输，另一方就算赢。此刻赵六显然已经无法再攻击，而林凡虽然受伤，却还有行动能力。
就在长老准备宣布结果时，孙强突然从看台上站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不算！这不算！林凡用的是阴招，不是正大光明的比试！”
他的声音在演武场里回荡，引来不少弟子的议论。有人觉得孙强在胡搅蛮缠，也有人觉得林凡刚才的招式确实不够 “正大光明”。
李默立刻反驳道：“孙师兄，比试规矩里可没说不能攻击软肋！林凡靠的是自己的智慧和实力，怎么能算阴招？”
孙强瞪了李默一眼，语气带着威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说话？”
李默还想反驳，却被身边的弟子拉住了。孙强是外门第一人，没人敢得罪他。
孙强走到擂台边缘，看着裁判长老，语气带着几分傲慢：“长老，林凡刚才的招式不符合比试规矩，应该判赵六赢！”
裁判长老皱了皱眉头，显然不认同孙强的说法。他看向赵六，问道：“赵六，你还能继续比试吗？”
赵六捂着左肋，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 我不能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就算孙强再怎么帮他，他也无法再攻击，强行坚持，只会伤得更重。
孙强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也无话可说。赵六自己都承认不能继续了，他再怎么闹，也没用。
裁判长老看了孙强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威严：“比试规矩，以能继续战斗者为胜。赵六无法继续攻击，林凡胜！”
“轰！”
裁判长老的话音落下，演武场瞬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比昨日林凡赢王五时的欢呼声更响亮，更热烈。
“赢了！林凡赢了！”
“炼气一层赢了炼气三层！这也太厉害了吧！”
“林凡才是真正的黑马！我之前还以为他赢不了，没想到他这么能扛，还这么有智慧！”
周明和吴浩激动地跳了起来，互相拥抱，脸上满是喜悦。李默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中甚至有些湿润 —— 他没看错人，这个孩子，真的创造了奇迹。
最上层的木楼里，白须长老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长老说道：“好，好一个林凡！不仅有智慧，有韧性，还有实力。把他的名字记下来，重点关注。”
身边的长老也笑着点头：“没问题，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孙强站在擂台边缘，脸色铁青。他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带着随从离开了演武场，走的时候，脚步都有些不稳。
赵六看着林凡，眼中满是复杂。有不甘，有愤怒，却也有几分敬佩。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左肋的疼痛，对着林凡拱了拱手，声音沙哑：“我输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下擂台，背影有些狼狈。
林凡靠在玄铁护栏上，看着赵六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说什么，不是骄傲，而是实在没力气了。胸口的玉佩还在传来微弱的暖意，缓解着他的疲惫，可身体的伤势却越来越明显，手臂麻木，右腿酸痛，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
“林凡师兄！” 周明和吴浩快步跑上台，扶住了他的胳膊，脸上满是担忧，“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李默也走上台，从怀里掏出那个青色的瓷瓶，打开塞子，倒出一粒护脉丹，递到林凡面前：“快把这个吃了，能缓解伤势。之前你不肯要，现在必须吃！”
林凡看着李默坚定的眼神，没有再拒绝。他接过护脉丹，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滑入丹田，瞬间缓解了胸口的闷痛，四肢的酸痛也减轻了不少。
“谢谢李师兄，谢谢你们。” 林凡轻声说道，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几分真诚。
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跟我们客气什么！你赢了这场比试，不仅为自己争了气，也为我们这些新弟子争了气！走，我带你去医馆，让医师给你看看伤势。”
周明和吴浩也点了点头，扶着林凡的胳膊，慢慢走下擂台。
阳光已经西斜，金色的光线穿过古松枝叶，在擂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玄铁护栏上，还残留着刚才战斗的痕迹 —— 石屑、血印、灵力炸开的浅痕，无声诉说着这场苦战的激烈。
林凡走在台下，接受着弟子们的注视和欢呼。那些注视里，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质疑，只有敬佩和惊叹。他看着身边的李默、周明和吴浩，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场苦战，他赢了。不仅赢了赵六，赢了孙强的威胁，更赢了所有人的质疑。他用自己的韧性和智慧，证明了 “以巧破力” 并非不可能，也证明了炼气一层，未必就比炼气三层弱。
只是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外门弟子挑战赛还有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接下来的对手会更强，挑战也会更艰难。
但他不怕。经历了这场苦战，他不仅提升了战斗经验，更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 就算修为低，就算没有强大的背景，只要有坚韧的意志、灵活的智慧和扎实的炼体术，他也能在这条修行路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走向更高的地方。
扶着身边人的胳膊，林凡慢慢走出演武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身影依旧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苦战之后，新的挑战，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