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刚挤过狭窄的通道，脚一落地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他没回头，直接把陈梦瑶放下，顺势往旁边一拉。冰屑簌簌往下掉，墙缝里已经能看到热熔钻头的红光。
“他们要通了。”陈梦瑶贴着墙根蹲下，声音压得很低。
“再等两秒。”苏逸盯着前方的大厅。圆形穹顶下全是青铜色符文，地面中央悬着一块浮冰，里面隐约有东西在动。他的胸口开始发烫，不是疼，是一种熟悉的牵引感，像有人在他血脉里敲钟。
陈梦瑶扶着墙想站起来，突然身子一晃，耳朵渗出血丝。
苏逸立刻转身，一手按住她后颈，镇魂鼎的力量轻轻扫过。她喘了口气，脸色缓了些。
“别碰那些墙。”他说，“这些符文不对劲。”
话音刚落，整片冰壁猛地一震。一道低频波从四面八方压来，像是有巨物在地底翻身。陈梦瑶腿一软，差点跪倒，被苏逸一把拽到角落。
他抬手一挥，融兵鼎运转，两块碎冰撞在一起，凝成半人高的盾牌挡在前面。震荡波撞上冰盾，发出闷响，裂开几道纹路。
“这玩意还能撑多久？”陈梦瑶靠着岩壁，手指掐进掌心。
“看它炸不炸。”苏逸闭上眼。
他没再主动去碰符文，而是放空脑子，让《九鼎吞天诀》自己转起来。体内的九尊鼎突然齐齐震动，尤其是第七尊——开龙渊鼎，像是被人从深处推了一把，猛地往上冲。
一股暖流顺着经脉爬上来，从指尖到肩胛，一路烧得发麻。他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骨头缝里都在响。
外面的热熔钻还在推进，但那声音越来越远。苏逸知道，不是敌人慢了，是他的感知变了。时间好像被拉长，每一秒都踩在心跳上。
符文的能量开始往他体内钻。不是被动吸收，更像是对方认出了什么，主动送进来。青金色的光丝从墙上剥离，顺着他的手掌缠上去，像藤蔓绕树。
陈梦瑶抬头看他。苏逸站着没动，可身上已经开始冒白气，那是体温过高导致的蒸发。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里闪过一道鼎形虚影。
“你在干什么？”她伸手想碰他胳膊。
“别动我。”他声音沙哑，“现在收不住就得爆。”
她缩回手，咬住嘴唇。大厅里的震动越来越密，地面出现细小裂缝，顶部的冰锥一根接一根松动，砸下来摔得粉碎。
苏逸忽然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掌心接触的瞬间，御兽鼎自动激活。他感觉到地底有股力量在流动，像河流，又像脉搏。那些符文不是死的，它们连着一个系统，靠地气维持运转。
他刚才那一吸，等于抽了人家的主电源。
“难怪会震。”他喘了口气，“我在拆人家的根。”
陈梦瑶靠着墙挪到他身边。“能停吗？”
“停了就没机会了。”他说，“美军马上进来，我不强点，咱们就得被堵在这儿当靶子。”
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准最近一面墙。符文在他视线里开始跳动，频率和他体内的鼎纹渐渐同步。原本狂暴的能量流变得平稳，像潮水退去又涌回，节奏分明。
每一次波动，都有新的能量灌入体内。他的肌肉在涨，皮肤下隐隐浮现青铜色纹路，一闪即逝。
“你……是不是在变？”陈梦瑶盯着他手臂。
“还没完。”他说，“这才刚开始。”
大厅中央的浮冰突然晃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撞了下内壁，发出沉闷的响声。苏逸猛地抬头，和那团黑影隔着冰层对上。
那一瞬，他脑子里炸开一幅画面——倒悬的巨鼎沉在深渊，鼎身刻满符文，和这里的完全一样。一条影子绕着鼎游走，看不清头尾，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刺人。
画面一闪而过。
他喘了口气，额头全是汗。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再吸下去，经脉会撑裂。但他也清楚，这一波要是断了，下次不一定还有这种机会。
他咬牙，把吞噬速度降下来，改成一点点蹭。就像喝水，不再牛饮，而是小口抿着喝。
震动慢慢稳定。虽然还在裂，但不再加剧。顶部掉落的冰锥少了，地面裂缝也没再扩大。
陈梦瑶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他们进来了。”
苏逸没回头。他知道。热熔钻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靴子踩在碎冰上的咯吱声。至少三个人，动作很稳，训练有素。
但他没动。
他还差最后一点。
体内的开龙渊鼎已经热得发烫，几乎要破皮而出。他对它的感应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甚至能“听”到它在低语，不是用耳朵，是用骨头。
就在这一刻，墙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不是青色，是金中带红，像烧到极致的铁。光丝交织成网，空中浮现出一个复杂的图腾，旋转着，缓缓下沉。
苏逸睁眼，看见那图腾正朝自己头顶落下来。
他想躲，身体却不听使唤。鼎纹在血管里疯跑，逼着他站直，伸手去接。
图腾碰到他掌心的瞬间，整个冰洞剧烈一抖。地面裂开十字形大缝，热风从底下喷出来。远处传来喊叫声，是美军的人。
陈梦瑶抓住他手腕。“快停下！要塌了！”
苏逸没甩开她。他确实不能停了。图腾已经钻进皮肤，顺着经脉往心脏走。所过之处，旧伤全在愈合，力气一层层往上叠。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泛着金属光泽，指甲边缘长出细小的鳞纹。
“我不是在破坏。”他低声说，“我是来拿回东西的。”
最后一句说完，他猛然抬头。前方通道入口处，三个美军士兵举枪冲进来，领头的那个左臂纹着蛇形图案，手里端着电磁脉冲枪。
枪口刚对准他，苏逸抬起右手。
一道雷光从掌心窜出，不是劈向人，而是打在地面裂缝上。电流钻进地底，顺着符文线路爆开。整座冰洞猛地一沉，顶部大片冰层断裂，轰然砸下。
烟尘冲起，美军的身影被掩住。
苏逸转身背起陈梦瑶。“走不动也得走。”
她搂住他脖子，贴在他耳边说：“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他没答。脚步却更快了。
穿过大厅边缘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中央浮冰。里面的黑影又动了，这次贴到了冰面，轮廓分明。
像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