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停，雪也歇了。苏逸站在裂缝前，脚底的冰面微微发颤。
他盯着那道黑口子，鼻尖闻到一股焦铁味，像是地下有东西在烧。这味道和之前发现的金属碎片一样，不是自然形成的。
“有人来过。”他说。
陈梦瑶没接话，蹲下身摸了摸冰层边缘。一块断裂的绳索卡在冰里，切口整齐，是被重力拉断的。她抬头：“美军进去了。”
“不超过两小时。”苏逸把手贴在胸口，开龙渊鼎在血管里轻轻震动，像心跳变快了一拍。他知道，第七鼎就在下面，但那股吸力让他不敢轻动。
脚边的雪开始往裂缝里滑。
起初是一小撮，接着整片地皮都松了。苏逸一把拽住陈梦瑶后退三步，两人刚站稳，刚才立脚的地方已经塌下去半米深，碎冰和积雪打着旋儿飞进深渊。
“这不对劲。”陈梦瑶声音绷紧，“冰川不会自己抽气。”
苏逸眯眼看着裂缝深处。那股吸力不是风，也不是地陷，更像某种节奏性的脉动，一下比一下强。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窃运鼎还残留着一丝感应——地面热痕未散，美军确实在他们前面下来了，可现在这情况，恐怕连对方也没料到。
他睁开眼：“别往前靠，等我看看能不能压住它。”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抖动。这次连远处的雪坡都在晃，几块拳头大的冰石滚落下来，砸进裂缝连回声都没有。
苏逸抬手按地，开龙渊鼎的共鸣越来越急。他知道不能再拖，必须先稳住局面。
他转头对陈梦瑶说：“待在这儿别动，我要用新招。”
“哪个？”
“御兽。”
他盘膝坐下，呼吸放慢。体内的第三尊青铜鼎缓缓亮起，纹路从脊椎一路爬到脖颈。精神像一根线，顺着雪原铺开。
千米内，三头冰鬃狼正绕着山脊巡游。它们体型如牛，毛色与雪同白，耳朵尖带黑，是这片高原最凶的猎手。
苏逸意念一动，那三头狼同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这边。
下一秒，它们调头狂奔。
十分钟后，雪尘扬起，三头巨狼冲出风带，直扑裂缝边缘。它们还没靠近就感受到吸力，四肢猛扎进冰层，硬生生犁出三条深沟才停下。
苏逸起身，指向自己和陈梦瑶的位置。
狼群低吼一声，排成一列，背对着裂缝趴下，用身体筑成一道墙。
吸力还在，但已经被挡住大半。原本要被卷走的雪粒现在只能贴着冰面滑行，不再飞离。
“成了。”苏逸松了口气，额角却渗出汗珠。镇魂鼎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现在又强行催动御兽鼎，经脉有些发烫。
他扶着一头狼的肩膀走到最前面，低头看向裂缝。
越往下，黑暗越浓。但他的眼睛适应后，终于看清了一些东西——岩壁上嵌着一层淡蓝色的晶体，排列成环状，像是人工刻上去的符文。那些符文每隔几秒就会闪一次光，和吸力同步。
“是机关。”他说，“他们在下面碰到了什么，触发了封印反应。”
陈梦瑶拿出探测仪，屏幕刚亮就自动熄灭，再试一次还是不行。“磁场太乱，设备没法用。”
“不用仪器也行。”苏逸盯着那圈蓝光，“我们只要搞清楚它是怎么启动的，就能反推关闭方式。”
“可美军已经进去了。”她提醒，“他们要是把东西带走怎么办？”
“带不走。”苏逸摇头，“这种地方设封印，要么是锁着活物，要么是压着能量源。他们敢动，只会让吸力更大。”
正说着，裂缝突然嗡了一声。
蓝光猛地亮起，比刚才刺眼数倍。三头冰鬃狼齐齐低吼，爪子死抠冰面，身子却被拖得向前滑了半尺。
苏逸立刻伸手按地，御兽鼎全力运转，才把狼群稳住。
“他们在下面动手了！”陈梦瑶抓着他的胳膊，“现在怎么办？等他们出来再截？”
“来不及。”苏逸盯着那道蓝环，“封印一旦彻底激活，整个冰川都会塌。我们必须进去。”
“可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那就等吸力最弱的时候。”他指着岩壁，“你看，每次闪光之后，中间有三秒平静期。那是重启间隙，也是唯一能下去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
“心跳。”他说，“我和这鼎有感应。它跳一下，吸力弱一分。”
他又看了眼狼群。三头巨兽喘着粗气，鼻孔喷出白雾，显然撑不了太久。
“准备绳索。”苏逸解下背包，“等下次闪光结束，我们就下去。”
陈梦瑶没动：“你确定能活着回来？”
“不确定。”他笑了笑，“但我得试试。”
她咬了下嘴唇，转身从包里翻出登山绳和钩爪。
苏逸检查了一遍装备，把雷能集中在右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知道，这一跳下去，可能就再也上不来。
但他也清楚，不开第七鼎，后面的路更走不通。
裂缝再次嗡鸣。
蓝光炸闪，紧接着是短暂的黑暗。
就是现在！
“走！”苏逸抓起绳子甩出钩爪，钉进岩壁。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梦瑶，“跟紧我，别掉队。”
两人一前一后滑下裂缝。
刚降了不到十米，苏逸就察觉不对。
空气变得沉重，每吸一口都像灌铅。岩壁上的蓝光开始逆向流动，从下往上回涌。
“不对！”他在风中喊，“封印在逆转！”
陈梦瑶刚想回答，脚下猛然一空。
整段冰壁塌了。
绳子瞬间绷直，钩爪发出金属撕裂声。苏逸左手猛地抽出匕首插进旁边冰层，双脚蹬住岩壁，硬生生止住下坠。
陈梦瑶悬在半空，头顶碎冰哗啦啦往下砸。
“抓紧！”苏逸吼了一声，右手雷光暴起，狠狠劈向上方绳索连接处。
咔嚓！
主绳断裂，残绳飞起。
他们换用备用绳重新固定，可位置已经偏移，偏离原定路线至少五米。
“不能再往下硬冲。”陈梦瑶喘着气，“下面结构不稳定。”
“那就等。”苏逸贴着岩壁，感受开龙渊鼎的震动频率，“等它第二次重启。”
两人蜷缩在一处凹槽里，头顶是不断剥落的冰渣。三秒一次的静默期越来越短，蓝光闪烁频率加快。
苏逸忽然发现，岩壁深处传来轻微的机械声。
不是现代设备，更像是古老齿轮在转动。
他凑近一听，声音来自斜下方三十米处，有个封闭的空间正在打开。
“门开了。”他说。
“谁的门？”
“不知道。”他握紧匕首，“但肯定不是给我们准备的。”
陈梦瑶盯着那方向：“你要过去？”
“必须去。”
他正要起身，裂缝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一段微弱的对话飘上来，说的是中文。
“……拿到了，快撤。”
“上面塌了，回不去！”
“那就往下走，总比被活埋强。”
苏逸眼神一冷。
不是美军。
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