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翻上平台，反手将门合拢，动作没停，直接朝终端机走去。屏幕还亮着，数据流滚得飞快，标题那行字像刀刻进眼里：【S-Y号容器适配性监测报告】。
他盯着那几个字，呼吸都没乱。手指刚碰上键盘，身后传来“滴——”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自动循环系统重启了。
他猛地转身。
正对房间尽头，一排玻璃培养舱泛着冷光，最中间那台的舱盖正在缓缓开启，淡蓝色营养液顺着边缘往下淌。一个人影从里面慢慢坐起来，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赤脚踩在舱底，动作流畅得不像刚苏醒。
然后那人抬起了头。
苏逸瞳孔一缩。
脸……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那双眼睛，红得像是泡过血水，嘴角扬起时，连肌肉抽动的弧度都跟他平时冷笑的样子分毫不差。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
声音也一样，可那语调里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冷，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回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双手猛然推出。
一股无形的力道轰然炸开，空气像是被压扁的铁皮，层层叠叠朝着苏逸撞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狠狠砸在岩壁上，碎石哗啦啦往下掉，肩胛骨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裂了条缝。
他单膝跪地，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地面，还没散开就被地板下的通风口吸走。
“操。”他抹了把嘴，抬头看向那个从舱里走出来的家伙。
对方已经站稳，赤脚踩在金属地面上，一步一印，朝他走来。每走一步，身上就浮现出一道青铜纹路，从手臂蔓延到胸口，最后在心口位置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鼎形图案。
“你也有鼎？”苏逸低声道。
“我比你早三天醒来。”克隆体停下脚步，歪了歪头，“他们叫我S-Y-2，但我觉得……我才是原版。”
苏逸没接话，右手悄悄摸向怀里。那里还剩一支药剂，养父笔记里提到过的“基因稳定剂”，标签上写着“仅限紧急情况使用”。他一直舍不得用，毕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坑等着。
但现在，不拼一把就得躺这儿。
他拔出针管，仰头扎进脖颈，药液推进的瞬间，皮肤底下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游走，刺得他牙关发紧。紧接着，血脉深处传来一阵嗡鸣，九尊鼎纹逐一亮起，原本紊乱的气息开始归位。
“想续命？”克隆体嗤笑一声，“这药撑不了十分钟，而且……副作用比你想的严重。”
苏逸没理他，闭眼催动化形鼎。
脊椎发出咔咔的声响，肩胛骨裂开，两颗新的头颅从两侧破肉而出，六条手臂同时伸展，肌肉暴涨，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纹路。三颗头颅的表情各不相同——中间的冷静，左边的狰狞，右边的甚至带着点戏谑。
“你笑什么？”克隆体皱眉。
“我在想，”右边的头开口，“等会儿打完，咱俩谁去收尸？”
话音未落，苏逸六臂齐动，三具身体同时扑上。
拳风撞在一起，空气炸出一圈白雾，整间实验室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墙上投影的dNA链结构瞬间扭曲。克隆体被震退半步，脚下金属板凹陷下去，但他很快稳住，双掌交叉推出，一道螺旋状的鼎力波直冲苏逸胸口。
苏逸左侧头颅张嘴喷出一团黑气，那是焚元鼎的能量，直接把那道波劲烧成灰烬。中间头颅趁机挥拳，右臂握拳砸向对方太阳穴，却被对方抬臂挡住，骨骼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你的招式……比我熟练。”克隆体低语，眼中红光闪了闪，“但他们没给你完整的记忆库。”
“我不需要。”苏逸三头齐声，“我靠的是打赢每一个想替我写剧本的人。”
他六臂展开，突然抓住克隆体双肩，猛地往下一拽，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克隆体闷哼一声，却顺势抱住他的腰，两人一起撞向旁边一排培养舱。
玻璃爆裂，蓝色液体喷溅而出，几具空舱被撞得东倒西歪。苏逸借力翻身，一脚踹中克隆体下巴，把他踢得后仰，撞在控制台上。
“叮——基因锁解除，启动备用程序。”
机械女声响起，天花板降下一排机械臂，其中一支抓着另一支基因药剂，针管泛着幽蓝光泽。
“想要吗？”克隆体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一声，“可惜，这是最后一支。而且……它只会认我。”
苏逸没动，六臂缓缓垂下，三颗头颅同时盯着那支药剂。
“你不信？”克隆体伸手去拿，“那你猜，为什么我能先醒？为什么他们给我植入蛟魂残片？为什么……我的鼎纹是完整的？”
他举起药剂，在灯光下晃了晃，“因为我才是计划里的‘正品’，而你……只是备份失败后捡回来的边角料。”
苏逸中间的头笑了。
“你说完了？”
“嗯？”
“那我说一句。”他六臂猛然张开，三颗头颅同时低吼，“你他妈啰嗦太多了！”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出，六臂交错，拳、掌、肘、膝全开，每一击都带着鼎力震荡。克隆体仓促格挡，却被一记横扫踢中肋下，整个人飞出去，撞碎第三排培养舱，摔进一堆碎玻璃和营养液里。
苏逸没追，站在原地喘了口气。药效已经开始退了，体内九鼎的共鸣变得不稳定，尤其是镇魂鼎，像是被人敲了一锤，嗡嗡作响。
“你还撑得住？”克隆体从废墟里爬起来，衣服破烂，但眼神更红了，“再打下去，你会先崩溃。”
“崩溃？”苏逸咧嘴，血从嘴角流下，“我修车的时候，报废发动机都比你现在动静大。”
他一步步逼近，六臂上的纹路忽明忽暗。
克隆体忽然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血色能量，形状竟是一尊微缩的鼎。他低喝一声，那鼎飞出，迎风暴涨，砸向苏逸。
苏逸三头齐吼，六臂交叉挡在面前，硬接这一击。
轰！
整座地宫剧烈一震，四周墙壁出现蛛网状裂痕，几根承重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培养舱接连炸裂，蓝液四溅，警报声尖锐到几乎刺穿耳膜。
苏逸被压得单膝跪地，六臂颤抖，皮肤开始渗血。
克隆体站在对面，胸口起伏，眼中红光忽明忽暗，像是电量不足的灯泡。
“你……终究也会崩溃……”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下一秒，他又冲了上来。
苏逸抬起六臂，迎了上去。
拳头对轰的瞬间，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克隆体的嘴角还在笑。
苏逸的三颗头颅同时瞪眼。
气浪掀翻了最后一排仪器柜，火光从断裂的电缆中窜出，映亮了墙上那行被忽略的小字：【龙渊计划·最终阶段：宿主融合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