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帝晖市自家小院的草坪上。当时只有六岁的小星璇,穿着背带裤,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一只乖巧的小火马。
他的目光,却被不远处安静悬浮在妈妈身边的振翼发吸引了。在他的小脑袋里,振翼发好像一直都在,像家里的家具一样自然,但又似乎……有点记不清它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了。小时候的记忆就像蒙着一层雾,很多细节都模模糊糊的,仿佛在某个时间点之前的事情,都像被格式化了一样,“账号”是新建的,之前的“数据”都丢失了,所以,在他再次遇见振翼发后,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她在……但那是之后的事了。
他忍不住抬起头,拉着妈妈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怎么跟发姐姐相遇的啊?”
星璇妈妈,听到儿子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温柔而怀念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笔记,坐到星璇旁边,将儿子搂进怀里,振翼发也悄无声息地飘近了些。
“想听妈妈和振翼发的故事吗?”她摸了摸星璇柔软的头发。
“嗯!”小星璇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那时候都过去挺久了呢……” 星璇妈妈的声音带着岁月的质感,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回到了她还是个满怀憧憬却又带着几分迷茫的年轻研究员时代。
那时的她,还没有遇见星璇的爸爸,独自在帕底亚地区进行着最基础的宝可梦生态知识。尽管天资聪颖,对宝可梦充满热爱,但在人才济济的研究领域,她还没有找到能让自己脱颖而出的方向。
(虽然现在时间线的最近才真正意义上成为博士就是了。)
“那时候……那里也有现在名声赫赫的橘子学院哦,”她回忆道,“我还记得……我在那里好像还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来着,总是一起泡在图书馆和观测站……叫什么来着……算了,太久远了,模样都模糊了……”
她挥了挥手,似乎想将那模糊的记忆扫开,将重点拉回那段决定她命运的抉择时刻。
“总之,就是因为好奇心,也因为我当时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发现……论文平平无奇,观察报告也缺乏亮点,感觉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没法顺利毕业,或者只能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研究员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当年那份不甘和焦虑。
“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非常大胆,甚至有些鲁莽的决定——我向学院申请了独立探索许可,目的地,就是当时还被列为高风险区域、充满未知的——帕底亚深坑。”
“当时很多人都劝我,说那里太危险,能量场紊乱,还有大量未被记录的强大宝可梦,一个新手研究员独自下去简直是胡闹,也就只有奥琳博士在那里研究……”她的眼神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回忆起冒险开端的光芒。
“但我还是去了。带着最基本的装备,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还有……嗯,大概就是一股不服输的傻劲儿吧。我想,如果连最神秘的地方都不敢去探索,那还谈什么解开宝可梦的奥秘呢?”
“我仍然记得,站在深坑边缘,望着那向下延伸、被奇异光芒和雾气笼罩的无底深渊时,那种混合着恐惧与兴奋的心情。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就那么顺着勘测用的绳索,一步步地,降了下去……”
“而底下……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星璇妈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混合了惊叹与后怕的复杂情绪,她的目光仿佛再次坠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深渊。
“穿过层层迷雾,当我的双脚真正踏上深坑底部的地面时,我几乎忘记了呼吸。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描述着那瑰丽的场景,但随即,语气急转直下,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美丽的景象下面则是……无处不在的危险和令人心悸的未知。”
“无数钛晶化晶体就那么裸露在地表,极不稳定。更可怕的是……我看到了它们——那些只存在于书中的,形态迥异、散发着原始或未来气息的宝可梦。它们……它们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后来,我与奥琳博士相遇后才知道,他们叫‘悖论种’。”
“我躲在巨大的晶簇后面,看着它们在我眼前活动、争斗。有如同古代凶兽般咆哮的‘猛恶菇’,也有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如同未来造物的‘铁荆棘’……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强大得让我浑身发冷。”
“在没人帮忙……身边甚至连一只可以信赖的宝可梦都没有的前提下……”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当时孤立无援的绝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然后……逃跑。”
“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啦。只记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那些悖论宝可梦令人不安的嘶吼。我利用研究生的知识,尽量避开能量反应强烈的区域,靠着运气和一点点的观察力,躲开了一次又一次可能的遭遇。”
“直到我慌不择路,闯入了更深的地方……” 星璇妈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心有余悸,又混合着某种命运的感慨。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
“它们……大多数都如同守卫一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能量狂暴而不稳定。它们在那些晶体间飘荡。在那个族群都……嗯,都那么‘排外’且强大的前提下,振翼发她真的非常……特殊?”
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身边的振翼发身上。
“在我几乎要被几只充满敌意的同类发现,陷入绝境的时候,是她……突然从一道晶隙中飘了出来。她没有攻击我,反而用她那缎带般的触手,轻轻拉住我,示意我跟她走。”
“她带着我,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同类,穿过了一条极其隐蔽的晶体通道。她像是在保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一样,一路将我护送到了最深处的……一个看起来像是古老实验室的地方。就在那里,我们遇见了当时已经在深坑底部建立了研究前哨的——奥琳博士。”
回想起那一刻,星璇妈妈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奥琳博士看到我和振翼发在一起时,也非常惊讶。她告诉我,这个族群极其封闭且难以沟通,像振翼发这样主动接近并保护一个人类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后来,在奥琳博士的见证和沟通下,振翼发明确地表达了想要跟随我离开的意愿。奥琳博士在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和记录后,也同意了我将她带出深坑。她说……这或许是一种难得的‘缘’。”
说到这里,星璇妈妈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然带着一丝不解的温柔笑容。
“虽然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选择我这样一个狼狈又弱小的闯入者,就是啦……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发~” 振翼发发出悠长而满足的鸣叫,用触手轻轻环住妈妈的手臂,仿佛在说——“不需要理由,就是你了。”
这段跨越了时空界限的相遇,源于一次危险的逃亡,成就了一段独一无二的羁绊。从帕底亚深坑那危机四伏的晶体迷宫,到如今帝晖市宁静的研究所,振翼发始终是星璇妈妈最特殊、最忠实的伙伴,也是连接着那段惊心动魄过往的、活着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