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渊没有立刻带着苏挽星跟随江泽前往祭坛，反而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抬手，轻轻捂住了苏挽星的耳朵，一层微不可察的冰蓝灵光闪过，瞬间屏蔽了她的耳感。
周围的一切声音，包括水流声、江泽的话语，瞬间从苏挽星的世界里消失，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只能看到璃渊与江泽的嘴唇在动，却无法凭借口型完全读懂他们交流的内容。
屏蔽了苏挽星的听觉后，璃渊冰蓝色的眼眸直视江泽，语气平静却笃定地开口
“龙族，对吧。”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江泽玩味地笑了笑，鱼尾悠闲地摆动，带起细碎的水流
“你都知道，还带她来我这里确认什么？”
他承认得干脆，眼神却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你在把龙族权柄融合到这小姑娘身上的时候，你就应该想过。”
江泽的声音透过璃渊的灵力屏障，只在他们两人之间回荡
“龙族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们每个龙族的灵魂与力量里，都带着被剥夺神位、永困浅滩的不甘与诅咒。”
“那诅咒深入血脉与灵魂。”
“你自己不也花费了百年光阴，才勉强将那部分力量驯化，化为己用？”
说到这里，江泽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璃渊的眼神带上了几分促狭和旧事重提的意味
“不过嘛…你要是当初跟着我，接受完整的海神传承，可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深海之力，足以涤荡那些驳杂的怨念。”
璃渊面无表情，对于江泽旧调重谈的招揽，只给出了简洁而直接的回应
“我对男人并无兴趣。”
江泽被他这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随即像是被逗乐了，打趣地笑了起来，尾鳍拍打出一串欢快的气泡
“哎呀，劫灭狐尊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你若是喜欢女人，我自然也是可以转变的嘛～这深海之躯，千变万化，随心所欲…”
他话音未落，璃渊周身已然泛起一丝凛冽的寒意，连周围的海水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显然并不欣赏他这个玩笑。
江泽见状，立刻识趣地摆摆手，收敛了调笑的神色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带她过来吧。”
他转身，率先向那祭坛游去，周身萦绕的夜明珠般的光晕似乎也严肃了几分。
璃渊这才松开捂着苏挽星耳朵的手。
声音重新涌入苏挽星的感知，她只听到江泽最后那句“带她过来吧”，以及感受到璃渊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些微冷意。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刚才两人背着她说了什么，但看情形，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她抬头看向璃渊，璃渊对她微微颔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跟在江泽身后，向着那座散发着古老而神秘气息的深海祭坛游去。
苏挽星依照江泽的指引，缓缓走入那由巨大贝壳环绕的古老祭坛中央。
当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的瞬间，祭坛上刻画的古老海洋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周围的海水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道柔和却蕴含着庞大能量的水流，如同母亲的臂弯般将她缓缓包裹、托起。
精纯至极的海洋本源之力，混合着一丝古老龙族残留的权柄气息，开始透过她的肌肤，渗入她的经脉，直抵灵魂深处。
转魄丝受到这同源力量的牵引，也随之发出微光，苏挽星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冲击和痛苦。
璃渊静立在祭坛之外，冰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祭坛中央那道被水蓝色光晕包裹的娇小身影。
他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周身的气息比平日更加冷冽，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尽管知道这是必经之路，但亲眼看着她承受痛苦，对他而言依旧是一种煎熬。
江泽则显得悠闲许多，他巨大的鱼尾轻轻摆动，绕着祭坛慢悠悠地游弋，仿佛在欣赏一幅动态的画卷。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浑身紧绷的璃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啧啧。”江泽游到璃渊身侧，声音带着戏谑
“瞧瞧我们这位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劫灭狐尊，现在紧张得像是自己要上去洗礼一样。”
“怎么，担心了？”
璃渊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苏挽星身上。
江泽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啊…想起来了，是在北冥之渊的边缘，你那时刚刚驯服了归墟剑意不久”
“一身杀气还没完全收敛，像个炸毛的小狐狸，偏偏眼神冷得能冻碎星辰…”
他轻笑一声，尾鳍优雅地划过一个弧度，凑近璃渊，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问道
“说真的，璃渊，你摸着良心说，当时的我，难道不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这四海八荒，能找到几个比我更有魅力的？”
“你为什么就一点都不心动呢？”
他对于当年被璃渊毫不犹豫地拒绝，似乎至今仍有些“耿耿于怀”。
璃渊终于被他喋喋不休的回忆和追问扰得微微蹙眉，终于分给了他一丝视线，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与你无关。”
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江泽被他这反应噎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甩了甩尾巴，带起的水流故意拂向璃渊
却被后者周身自动浮现的寒意冻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无趣！真是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江泽哼了一声，不再自讨没趣，转而也将目光投向了祭坛中央。
只见包裹着苏挽星的蓝色光晕越来越盛，她的身体在光晕中微微浮沉
周身开始隐隐有细密的、如同龙鳞般的虚幻光影一闪而逝，气息也在痛苦中缓慢而坚定地攀升着。
整个祭坛周围的海水都随之荡漾起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应和着这场关乎生死的蜕变。
璃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江泽虽然面上依旧带着惯有的慵懒笑意，但眼神深处，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他们都明白，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