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故作高深:“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苏清芷冷笑,“既然不可泄露,天师方才又为何当众指认本妃?岂不是自相矛盾,欲盖弥彰?”
“你……!”张天师被她这犀利的反问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窃私语声。
这时夜影推着萧承晏的轮椅,缓缓来到了苏清芷和老王爷的身边。萧承晏并未多看那张天师一眼,而是径直向苏清芷伸出手。苏清芷默契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萧承晏紧紧握住,抬头与她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怀疑与动摇,只有全然的信任与无声的支持,仿佛在说:“别怕,有我。”
这温情脉脉的一幕,与方才激烈的争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场中紧张的气氛出现了一瞬的凝滞与微妙。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立刻被打破!
“皇上!皇上明鉴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突然从百官之中爆发出来,只见镇国公苏文鸿如同疯魔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扑跪在御前,手指颤抖地指向苏清芷,老泪纵横:“她!苏清芷!她就是妖孽!是邪祟附体!求皇上为老臣做主,为臣那可怜的女儿报仇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连皇上也露出了错愕的神情:“苏国公?你……你这是何意?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苏清芷?”
“皇上!”苏国公捶胸顿足,涕泪交加,“她名义上是臣的女儿,可内里早就不是了!臣的女儿清芷,自小性情温婉,甚至有些怯懦,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啊!可您看看她现在!伶牙俐齿,手段狠辣,连父母亲族都不认!这哪里还是我的女儿?!”
他话音刚落,镇国公夫人王氏也急忙冲了出来,“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苏文鸿身旁,哭声更加尖利刺耳,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悲愤:“皇上!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啊!自从这孽障与靖王大婚当日撞柱寻死未遂后,她就完全变了个人!就像是……就像是被恶鬼占了身子!以前她连医书都看不懂,如今却医术高明,连宫里的太医都比不上!以前她见了我们连头都不敢抬,如今却敢与我们断绝关系,心肠狠毒如蛇蝎!这若不是妖孽作祟,又是什么?!”
王氏一边哭诉,一边用力磕头,额头上很快就见了红印,她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这等妖孽不除,必成大患!她不仅害得我们镇国公府家无宁日,如今更是引来天怒,致使大旱不雨,祸及苍生!求皇上开恩,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黎民,赐死这个妖女,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吧!”
皇上转回身看着苏清芷,厉声质问:“靖王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清芷缓缓松开了萧承晏紧握的手,她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平静。
萧承晏的目光紧随她的身影,手在袖中微微攥紧,周身寒气弥漫,却并未阻止。
苏清芷没有立刻回应皇上的质问,而是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苏文鸿和王氏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冰冷的怜悯和嘲讽。
“我为何会性情大变?”苏清芷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寂静的祭坛,字字带着血泪,“别人或许不知,你们……我敬爱的父亲,我慈祥的继母,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她微微俯身,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剐过苏文鸿和王氏瞬间惨白的脸:“我在镇国公府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自从我娘去世,你们纵容全府上下,欺辱、打骂、践踏我!我在那个所谓的家里,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她直起身,环视着周围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和百姓,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决绝的凛然:“是否需要我在这里,将你们所有人做过的那些腌臢事、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当着皇上和天下人的面,仔仔细细地讲个明白?!”
“你……你胡说什么!”镇国公苏文鸿被她眼中的厉色吓得一哆嗦,眼神慌乱地开始闪躲,说话都开始磕巴,“那……那都是为了你好!是……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玉不琢不成器!若不如此,你……你怎么能有今日的坚韧,成为尊贵的靖王妃?!”
“磨练?哈哈哈哈……”苏清芷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她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愤怒,笑到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她猛地止住笑声,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地狱修罗般恐怖,死死地盯着苏文鸿:“好一个磨练!敢问父亲,平日里给我吃发霉馊臭、连狗都不闻的饭菜,这是磨练?!”
她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冰冷:“你的好儿子苏俊宇,你的好女儿苏映雪,在数九寒天将我推下结冰的湖水,看着我挣扎求生,等我好不容易爬上来,再将我关进阴冷刺骨的柴房,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这也是磨练?!”
她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苏文鸿惊恐的脸:“动不动就将我关进祠堂,几天几夜不给一粒米,不给一滴水,任我自生自灭!这也是你口口声声的磨练吗?!”
她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她猛地伸手指向苏文鸿,声音撕裂长空:“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把这套磨练用在你其他的子女身上?!为什么独独对我苏清芷如此厚爱?!你回答我!”
“我……我……”苏文鸿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
而此刻,祭坛上下,早已被苏清芷这番血泪控诉点燃!
百官之中,一片哗然。他们虽曾听闻靖王妃在娘家不受宠,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骇人听闻的虐待!这哪里是对待嫡女,分明是对待仇敌啊!
“我的老天爷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捶打着胸口,痛心疾首,“堂堂镇国公府,竟如此苛待嫡女!简直是……简直是丧尽天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