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本能的依恋,却像一道强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萧承晏的理智。他整个人僵住了,维持着那极近的距离,一股热流从被舔舐的唇瓣处轰然炸开,心跳加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里弥漫的苦涩药味似乎都染上了几分暖昧的甜腻。他清晰地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与温热,感受到那微弱却执着的吸吮力道,感受到她传递出的、对他气息和触碰的全然信赖与依赖。
直到苏清芷似乎终于满足,或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那细微的含吮才渐渐停止,唇瓣微微松开,复又陷入更深的昏睡中,只是眉头已彻底舒展开来。
萧承晏这才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得救般,缓慢地、带着万般不舍地直起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和体内汹涌的灼热浪潮。
碗已见底,药已喂完,可空气中那无声的缠绵与悸动,却久久不散,将他和她紧紧缠绕。他凝视着她,眼神幽暗,仿佛要将这病中脆弱却意外撩人的一幕,深深刻进灵魂深处。
一旁的春桃看得面红耳赤,慌忙低下头,心中却为王爷这惊世骇俗又深情至极的举动震撼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那苦药终于起了作用,或许是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给了她力量,苏清芷滚烫的体温终于开始缓缓下降。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光线有些朦胧,她眨了眨眼,适应了片刻,映入眼帘的,是透过纱帐的、朦胧而温柔的晨光。
萧承晏依旧守在她的床边,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似乎只是短暂地打了个盹。晨光落在他英挺的侧脸上,照亮了他下巴上那一片青色的胡茬,为他那平日过分俊美凌厉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憔悴。
她轻轻地抬起手,抚上他布满青茬的下颌,触感有些刺手,却无比真实。
她的声音虚弱沙哑,带着大病初愈的绵软:“王爷……丑了。”
萧承晏猛地睁开眼!对上她虚弱却含笑的眼眸,听着她那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嫌弃,他一把攥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他没有在意她的嫌弃,反而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这里装着你,”他握着她的手,在心口的位置用力地按了按,“好看有何用?”
苏清芷被他逗笑,轻轻的靠进他的怀里。
疫病平息,靖王妃舍身救民、妙手回春的事迹早已传遍京城,街头巷尾无不称颂。皇帝萧御珩下旨,于金銮殿举行盛大的封赏大典。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苏清芷一身王妃正装,虽略施薄粉,但仍难掩大病初愈的几分清减和苍白。萧承晏依旧坐于轮椅上,面色平静,只是目光始终不离身侧的妻子。
皇上萧御珩高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他看着殿下被宫人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身形有些虚弱的苏清芷,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靖王妃苏氏,临危受命,勇闯疫区,仁心济世,妙手回春,救万民于水火”,皇上的声音洪亮,响彻大殿,“特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东海明珠一斛!并亲笔御书仁心圣手金匾一方!彰其功德,流芳百世!”
“谢陛下隆恩!”苏清芷在宫人的搀扶下,依礼跪拜谢恩,声音虚弱。
皇帝亲自走下御阶,在百官瞩目下,缓缓掀开绸缎!露出四个遒劲有力、金光灿灿的大字——仁心圣手!
然而,皇上并未将匾额交给苏清芷,反而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深:“靖王妃苏氏医术通神,心怀仁德,实乃我崇胤之福,苍生之幸。如此大才,只留于王府后院,实属屈才,亦有负上天赐予的济世之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百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威严,“朕意已决!即日起,封靖王妃苏氏为太医院特奉圣手,秩同院正!特许留居宫中,专司朕与后宫贵体安康!另设和安堂于皇城,由靖王妃执掌,广收门徒,惠泽天下!”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特奉圣手?秩同院正?留居宫中?执掌皇家和安堂?!
这看似天大的恩宠,实则是赤裸裸的剥夺与控制!将苏清芷从靖王府剥离,禁锢于深宫高墙之内,成为皇家专属的御医!从此,她将彻底失去自由,成为皇上手中一枚随时可用、亦可随时舍弃的棋子!她所掌握的惊世医术,乃至她这个人,都将被皇权牢牢掌控!
萧承晏坐在轮椅上,位于百官前列。在皇上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低垂的眼睑骤然掀起!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瞬间暴起!
苏清芷跪在地上,心也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皇上投来的、带着审视与算计的目光。
入主太医院?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是将她锁进金丝笼,从此她的医术、她的仁心,都只能服务于那一小撮人,甚至成为政治博弈的筹码!皇上的意图昭然若揭!这仁心圣手的荣耀,瞬间变成了禁锢她的金丝牢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面上带着恭谨而虚弱的微笑:“叩谢陛下隆恩!陛下赐匾,褒奖过甚,臣妾愧不敢当。此非臣妾一人之功,实乃……”她的话尚未说完,身体忽然剧烈地晃了一下!整个人软软地向一旁倒去!
“靖王妃!”惊呼声四起!
“清芷!”萧承晏一声厉喝,带着惊怒与心疼,长臂一伸,稳稳地将软倒的苏清芷打横抱入怀中!
他抱着她,带着凛冽的寒意,目光直射向脸色铁青的皇帝,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怀里的苏清芷调皮的在他的胸口点了一下,他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王妃忧劳成疾,心力交瘁!陛下恩典,容后再谢!此番更是旧疾复发!需即刻闭府静养!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