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仍眼神凶狠地死死锁定对方,寻找着一击制胜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僵持不下、时间一点点逼近慧明方丈约定的三日之期尾声时,异变陡生!
一直攻势凌厉的萧承晏,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动作瞬间迟滞!他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位置,仿佛正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原本深邃的黑眸,此刻竟隐隐泛起一丝不正常的、诡异的血红色光泽!
一直紧盯着他的赫连隼,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破绽!他虽然不明白萧承晏为何会突然如此,但沙场搏杀的本能让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萧承晏!受死吧!”赫连隼眼中凶光大盛,暴喝一声,体内内力疯狂灌注于弯刀之上,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飞身而起,将全身的力量与速度都凝聚于这一击!那柄染血的弯刀,化作一道死亡的弧光,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刺萧承晏毫无防备的心口!
而此时的萧承晏,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竟真的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捂着心口,瞳孔中血色与痛苦交织,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眼睁睁地看着那夺命的刀锋袭来!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弯刀精准无比地,整个刀身都没入了萧承晏的左胸心口!
直到剧痛传来,萧承晏仿佛才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惊醒。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深深插入自己胸膛的弯刀,刀柄还握在赫连隼手中。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身体晃了晃,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爷……!!!”
周围正在浴血奋战的靖王府影卫们,目睹此景,无不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他们如同疯了一般,不顾自身伤势,拼命挥动兵刃,奋力杀退眼前的敌人,疯狂地朝着萧承晏倒下的方向冲来!
赫连隼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猛地抽回弯刀,带出一道凄艳的血花。他看也不看倒地生死不知的萧承晏,目光直接越过混乱的战场,投向了那间始终紧闭的禅室。
“目标禅室!挡路者,死!”他挥刀前指,率领着残余的北狄铁骑,朝着禅室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凶猛的冲锋!
禅室前,身受重伤的夜影和幽踪强撑着站起来,试图做最后的阻拦。然而,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们,如何能抵挡得住气势正盛、装备精良的北狄铁骑?不过一个照面,两人便被狠狠撞开,吐血倒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砰!”的一声,赫连隼一脚踹开了禅室的门。禅室内,慧明方丈盘坐于蒲团之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已然因为之前的破关、加上这三日不惜耗费本源为苏清芷稳固魂魄、施行招魂之术而油尽灯枯,昏厥了过去。
而在另一个蒲团上,苏清芷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面色虽然不再那么死白,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招魂仪式似乎完成了,但她还没有醒来。
赫连隼目光贪婪地落在苏清芷的脸上,冷笑一声:“终于找到你了!”他一把将昏迷的苏清芷扛在肩上,转身冲出了禅室。
“撤!”
在他的命令下,北狄铁骑护着他,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朝着山下疾驰而去,铁蹄踏碎了青石,也踏碎了所有影卫最后的希望,迅速消失在了慈安寺后山的密林之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奄奄一息的影卫,昏迷的慧明方丈,以及……那个倒在血泊之中,心口仍不断渗出鲜血的靖王萧承晏。
随着萧承晏的轰然倒下,后山那些如同鬼魅般纠缠不休的杀手,仿佛收到了某种统一的指令,攻势戛然而止,迅速且有序地隐入山林,撤退得干干净净。
残存的靖王府影卫们,强忍着巨大的悲痛与浑身的伤痛,以最快的速度收敛残局。几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不醒的萧承晏,另几人搀扶起重伤濒死的夜影与幽踪,一行人如同浴血的残兵,带着无尽的仓惶与绝望,匆匆赶回靖王府。
此时的靖王府,亦是一片劫后余生的混乱。老王爷陆霆刚刚亲自带人击退了一波试图趁虚而入、潜入府中的黑衣人,身上还带着厮杀后的尘土与疲惫。
他正欲询问慈安寺的情况,一名浑身是血、几乎站立不稳的影卫便踉跄着扑到近前,带来了那个足以将他击垮的噩耗:“老王爷……后山……失守!靖王爷他……遭北狄太子赫连隼暗算,重伤……生死不明!靖王妃……王妃她被北狄太子赫连隼……掳走了!”
“什么?!”
老王爷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眼前骤然一黑,气血逆涌,身形猛地一晃,直直向后倒去!
“老王爷!”身旁的侍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连声呼唤。
老王爷死死抓住侍卫的手臂,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大口喘息着,强行将那口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了下去。他不能倒!承晏生死未卜,清芷丫头身陷敌手,这靖王府,此刻绝不能乱!
他稳了稳几乎要碎裂的心神,推开侍卫的搀扶,声音嘶哑却带着威严:“去主院!快!”
当老王爷脚步虚浮地赶到主院时,这里已被一种死寂般的沉重氛围笼罩。所有幸存的核心影卫都聚集在院中,人人带伤,却无一人肯去处理自己的伤势,他们如同沉默的石像,浑身浴血地跪在院子里,仿佛只要这样守着,他们的王爷就能转危为安。
房间内,烛火通明。经验丰富的府医带着两名药童,正满头大汗地处理着萧承晏心口那道致命的创伤。鲜血几乎染红了半个床榻,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老王爷一步步挪到床边,当他看清外孙胸前那个血肉模糊、几乎洞穿了整个胸膛的伤口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伸手扶住床柱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