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姝这才反应过来苏清芷不是开玩笑,吓得酒都醒了一半,连忙起身想追,却又碍于场合不敢大声呼喊,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清芷踏上了那座通往男宾区的石桥,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还有一丝荒谬感:清芷姐她……她不会真的要去……吧?!
湖对岸的男宾席间,原本正进行着看似融洽的交谈。以皇上为中心,众臣勋贵分坐四周,话题从边关军务到诗词歌赋,表面一派和乐。
然而,这份看似平静的氛围,被一道突然出现在石桥上的倩影骤然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连接两岸的石桥上,一位女子正缓步而来。她身着烟霞色云锦宫装,裙摆在微风中轻扬,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身姿,发间簪着那支萧承晏送她的白玉兰簪子,衬得她肌肤胜雪,清丽脱俗,却又因那坚定从容的步伐,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她目不斜视,唇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清澈的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落在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那不是靖王妃吗?”
“她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看方向,是朝着靖王去的……”
男宾们低声议论起来,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在这种男女分席的正式场合,女眷若无特殊缘由,是不会轻易踏足男宾区域的。
萧承晏早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心中同样升起一丝诧异与疑惑:清芷怎么独自一人过来了?是女宾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近,那专注的眼神让他心中微动,隐隐预感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在满座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苏清芷终于走到了萧承晏的面前。她没有行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下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轻轻捧起萧承晏的脸,然后,飞快地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萧承晏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温热,以及那转瞬即逝却烙印般的触感。他甚至忘了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声,如同擂鼓!
苏清芷直起身,看着萧承晏那罕见的、近乎呆滞的表情,脸上绽放出一个得逞又带着几分娇羞的嫣然笑容,如同春日最明媚的花朵。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眼神传递了无尽的情意,然后利落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步履从容地离去,裙摆划过优美的弧线,留下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背影。
直到她的身影重新消失在桥头,湖对岸的男宾席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一般,轰然炸开!
“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靖王妃她……她走过来亲了靖王爷?!”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这成何体统!”
“太大胆了!简直闻所未闻!”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一些古板的老臣捶胸顿足,仿佛看到了礼乐崩坏的征兆。
然而,也有不少年轻些的勋贵子弟,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与惊叹。
“靖王与靖王妃……真是鹣鲽情深啊……”
“若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并未多言,只是端起酒杯,掩去了唇边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萧承晏,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抬手,指腹轻轻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和柔软馨香。震惊过后,一股暖流和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驱散了所有的错愕。他低低地笑出声来,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喃了一句:“调皮……”
而萧景瑞,则死死地盯着萧承晏,看着他脸上浮现的、几乎压不住的宠溺笑意,嫉妒得双眼通红,凭什么!凭什么他萧承晏坐在轮椅上,却能得到这样的女子!凭什么!
这一吻引起的波澜,同样迅速席卷了女宾这边。
当苏清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花圃这边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以秦雨柔为首的一拨人,脸色难看至极,尤其是秦雨柔,她死死地盯着苏清芷,那双美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精心修饰的指甲“咔嚓”一声折断在手心,她却浑然不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
“不知廉耻!伤风败俗!”她从牙缝里挤出恶毒的咒骂,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苏清芷竟然……她竟然敢!当着皇上、皇后、满朝文武命妇的面,做出如此放浪形骸的举动!这简直是把她的脸面、把她辛苦营造的靖王移情的流言踩在了脚底碾压!
而另一些年轻的小姐,虽然也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但看着苏清芷那坦然自若、甚至带着几分潇洒的模样,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隐隐的钦佩和向往。觉得她活得真实、大胆,敢爱敢恨,活得肆意洒脱。
苏清芷对周遭的一切议论和目光恍若未闻,径直走回到早已目瞪口呆的赵明姝身边。
赵明姝一把抓住苏清芷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清芷姐!你……你真的……真的敢啊?!”她刚才那句玩笑话,没想到苏清芷竟真的付诸行动了!
苏清芷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这有什么不敢的?怎么样,学会了吗?”
赵明姝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又是佩服又是羞涩地连连点头:“学……学会了!但是……我不敢!”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去亲裴琰,光是想想就让她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清芷被她逗乐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道:“菜就多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