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芷卧病的时间越来越长,久不露面,引起了各方势力的猜疑,起初风寒受惊的借口渐渐失去了说服力。首当其冲受到试探的,便是与苏清芷关系匪浅的济世堂。
连日来,堂内求诊的病人忽然多了起来。这些人衣着体面,言谈间却闪烁其词,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向后堂和通往内院的通道,反复旁敲侧击地打听王妃的病情,甚至有人假作关心,提出想为王妃请脉或进献秘方。
“靖王妃的身体究竟如何了?我家夫人听闻王妃久病不愈,甚是忧心,特命小人送来百年老参……”
“是啊,听闻王妃医术通神,怎会缠绵病榻如此之久?莫不是……另有隐情?”
“济世堂如今没了王妃坐镇,这药方……可还作得准?”
面对这些或关切、或试探、或暗藏锋芒的询问,坐镇济世堂的赵明姝和周静书,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与韧性。
周静书一袭素雅青衣,她坐在诊案后,面对询问,只是抬起头,声音温和平缓:“王妃乃忧思劳神,损及心脉,需静养,忌见生人,更忌烦扰。靖王爷亲自侍奉左右,汤药皆经王爷之手,外人实不便打扰。连我们想去探望,老王爷都拦着呢,说怕过了病气!诸位的好意,静书代王妃心领了。”她言语滴水不漏,将老王爷陆霆和萧承晏这两尊大佛搬出,堵死了所有想探视的借口。同时,她手下开方抓药的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乱,那份沉稳的气度,无形中便让人信服了几分。
而当有人试图借机生事,言语间带上几分轻佻或质疑时,一身劲装打扮的赵明姝便会恰好出现。她手中或拎着沉重的药碾,或握着寒光闪闪的铡刀,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飒爽。她也不多话,只是冷冷地扫过那些生事之人,眼神锋利,偶尔将沉重的药碾“哐当”一声,重重地放在案几上,或者漫不经心地将铡刀挥下,将一根坚硬的药根瞬间铡断成两截!那无形的煞气和警告,配合着周静书温言软语中暗藏的锋芒,一静一动,一柔一刚,竟硬生生的将那些心怀叵测的试探者逼退,无人敢在济世堂内真正的造次。
济世堂的试探都只是前奏,而真正的风暴,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降临靖王府。
子时刚过,靖王府高大的院墙下,几道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越而入,迅速分散,目标直指主院靖王妃寝殿的方向!他们的动作迅速,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顶尖高手。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王府暗卫的眼中。老王爷陆霆并未安寝,他端坐在主院偏厅的阴影里,手中把玩着两枚铁球,眼神锐利。
“哼!果然是按捺不住了!”老王爷冷哼一声,铁球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进攻的号令!
几乎在老王爷冷哼的同时,潜伏在暗处的王府暗卫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
“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王妃!”王府侍卫统领的怒吼声响起,无数火把瞬间点燃,将王府照得亮如白昼!
闯入的黑影显然没料到靖王府的反应如此迅速!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呼喝声在王府庭院中响起!
老王爷并未出手,他稳稳的坐着,目光扫视着战场,不时的发出简短的指令:“蚀月,左翼包抄!烬刀,截住那个想上房的!别让他们靠近主屋!”
闯入者虽然悍勇,但王府的暗卫和侍卫配合默契,人数众多,很快就将刺客分割包围。老王爷看准时机,猛地掷出一枚铁球!
“砰!”一声闷响,一个正欲突围的黑衣刺客被铁球狠狠的击中后心,吐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
“留活口!老子要问问是谁家的狗没拴好!”老王爷沉声喝道。
战斗很快结束,刺客大部分被斩杀,只留下几个重伤被擒。侍卫们迅速清理现场,暗卫们再次隐入黑暗。
老王爷走到被擒的几个刺客面前,扯下他们的面巾,眼神冰冷:“说!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刺客牙关紧咬,眼中闪过决绝,显然打算服毒自尽。
“哼,想死?”老王爷冷笑一声,闪电般出手,卸掉了他们的下巴,又迅速在他们身上几处穴位连点数下,彻底封死了他们自杀的可能。“带下去!撬开他们的嘴!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夜闯我靖王府!”他眼中寒光闪烁,杀意凛然。今夜之事,无疑是有人按捺不住,想亲自确认苏清芷是否真的在府中卧床养病!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在王府加强戒备、严阵以待之时,一个看似无害却更显诡异的探视请帖递到了萧承晏面前,苏清芷那个同父异母、关系疏远的妹妹,苏映雪来了。
“王爷,镇国公府二小姐苏映雪递了帖子,说是听闻姐姐病重,忧心如焚,特来探望。”管家垂首禀报,语气带着一丝为难。谁都知道镇国公府的这位二小姐与王妃关系不睦,此时前来,目的绝不单纯。
萧承晏坐在书案后,闻言动作一顿,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哦?苏二小姐倒是有心了。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王妃病中不宜见客,本王亲自招待她。”
管家心中一凛,连忙应声:“是。”
片刻后,精心打扮,穿着一身娇艳桃红衣裙的苏映雪,在丫鬟的陪同下,袅袅婷婷地走进了靖王府前厅。她脸上带着忧虑,显得楚楚可怜,一进门,目光便急切地看向主位,当看到萧承晏那略显憔悴却依旧俊美无俦的脸庞时,心跳不由得加速。她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但看到萧承晏本人,那份攀附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苏映雪拜见王爷。”她盈盈下拜,声音娇柔婉转,“听闻姐姐病重,映雪日夜担心,寝食难安。今日斗胆前来,恳请王爷开恩,允映雪见姐姐一面,也好……也好让家中父母安心。”她说着,眼圈竟微微泛红,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萧承晏并未让她起身,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浮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苏映雪一直屈膝行礼,不敢起身,心中惴惴不安,精心准备的台词竟有些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