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长街上,一支奇特的车队正缓缓行进。
何雨柱、田丹、沈文清和田怀中各自坐在黄包车上,身后跟着望不到头的车队,每辆车都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
车队的后面是跟着看热闹的学生和工人,这些人看似松散,实际都是有组织的。
田丹回头望着这声势浩大的队伍,忍不住轻笑:“何雨柱,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主意?”她顿了顿,又问道,“这些袋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都是些过日子用的东西,土豆、白菜、米面粮油……”何雨柱微微一笑,压低声音,“置办这些的钱,可都是柳小姐出的。”
田丹先是一怔,随即会意,笑得眉眼弯弯:“我算是服了你了!”
“沈世昌怎么说也是我远房舅舅。咱们过去,也不能太寒碜了不是!”
此时的沈宅内,一场杀局早已布置妥当。
二十余名保密局特务潜伏在廊柱后、厢房内,八十多名精锐士兵在后院严阵以待。
沈世昌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等待着猎物上门。
“沈先生!”一个护卫急匆匆跑进来,“田丹他们来了,带了一百多辆黄包车!车队后面还跟着好几百个看热闹的工人和学生!”
沈世昌眉头微皱:“田丹这是要是要逼我。”
“先生,每辆黄包车都装得满满当当,各种各样的包裹,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沈世昌指尖轻叩桌面,沉吟片刻,忽然冷笑:“这个田丹,果然不简单。”他挥了挥手,“既然是来送礼的,就都收下。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田怀中、田丹、沈文清与何雨柱相继步入客厅。
何雨柱快步上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舅舅,自从上次一别,真是好久不见。这次特地备了些薄礼,还请您笑纳。”
沈世昌一见何雨柱,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问道:“柱子,你什么时候和田丹走到一起了?莫非你是红党的人?”
何雨柱连连摆手,语气诚恳:“舅舅您这可误会了。我今天其实是陪我亲舅舅来的——之前不是跟您说我舅舅去世了吗?谁知前几天竟意外重逢!您说这巧不巧?听说他们要来拜访您,我想着我和您熟,就主动要求带个路。”
沈世昌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沈文清,语气温和了些许:“十五弟,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沈文清上前一步,神色复杂:“四哥,别来无恙。”
“见过你姐姐了吗?”
“见了。”
沈世昌点头,目光又转向田怀中,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听说你和丹丹出了事,我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日夜为你们担心!”
田怀中淡然一笑,话中带刺:“老沈,我们刚出火车站就遭遇了几十个特务和军人,险些丧命。不过,这些不愉快的事就不提了,咱们谈正事。今天傅长官能来吗?”
“稍后就到。”沈世昌胸有成竹,将众人引至会议室落座。
何雨柱凑到沈世昌身边,语气自然:“舅舅,你们谈正事,我不便旁听,就在外面等候。对了,您中午管饭吗?要是不管,我得赶紧去我师父的饭店预定一桌。”
沈世昌面露不悦:“我们今天谈的都是大事,你别在这里添乱,先回去。”
何雨柱固执地摇头,笑容不变:“这可不行,我娘吩咐了,一定要把大舅平安带回去。否则,她非要打断我的腿不可。”
“随你便。”沈世昌冷冷道,目送何雨柱走出会议室。
何雨柱刚出会议室,神色便是一凛。
他看似随意地在廊下踱步,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后院——几间厢房门窗紧闭,却隐约传来金属碰撞的细响。他通过系统一扫,居然藏了上百人,果然是鸿门宴。
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后院,朗声道:“沈先生有令,今日任务取消,各位请回吧!”
院内顿时一阵骚动。
一个浓眉大眼的军官猛地推开厢房门,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假传命令!”
何雨柱昂首而立,声若洪钟:“谈判的田先生带了一百多名黄包车夫,外面还有三百工人和二百学生候着。难不成,你们打算把他们都杀了?”
军官勃然变色:“他娘的!你是在威胁老子?”
话音未落,何雨柱身形暴起,如闪电般扣住军官咽喉:“立刻让你的人撤退!否则——”他手上加力,掐得军官面色发紫,“我让你现在就去见阎王!”
军官挣扎着要去掏枪,何雨柱眼明手快,抢先抽出对方配枪,枪口狠狠抵住他的太阳穴。
“让所有人都滚出来!”何雨柱厉声命令。
军官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何雨柱指上再加三分力,掐得他喉骨咯咯作响。
“都……都出来!”军官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刹那间,院内涌出百余名持枪士兵,黑压压一片。
何雨柱环视四周,冷笑道:“今日就算谈不拢,你们也休想动手。外面好几百号人等着呢!”
他松开钳制,替军官整了整衣领,拍了拍对方肩膀:“这位长官,识时务者为俊杰。趁早带人撤退,免得让沈先生难堪。”
军官瞪大眼睛,突然认出了什么:“小兔崽子……我认出你了!”
何雨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错,我就是何雨柱。你们有多少人折在我手里,你心里应该有数。”
军官恨恨地啐了一口,眼中怒火燃烧,却终究没敢再动作。
此时,会议室内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田丹早已看出这是场鸿门宴。田怀中沉声道:“老沈,你这是何必?如今大势已去,何必还要螳臂当车?”
沈世昌知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是徒劳。他长叹一声:“老田,我明白你的想法。但这世道复杂,很多事情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走到窗边,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就算东北失了,天就塌了吗?大局未定,有些话说得太早未必是好事。”
转身时,他的脸色变得严肃:“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你——冯青波确实是我的人。但下令除掉你们的并非是我,他另有上级,很多事我也不便插手。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也有难处,希望你能理解。”
田怀中强压怒火:“难道让你安排我与傅长官见一面都不行吗?”
“这是死命令。”沈世昌语气生硬,“凡是意图接近傅长官的人,一经发现,必须清除。没有商量余地,我也无能为力。”
“那我们今天还能走出这扇门吗?”田丹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世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为了今日之会,你们费了不少心思吧?我听这外面的动静——来的人可真不少。”
“四哥,”沈文清上前一步,“大势已去,您何必一条道走到黑?”
沈世昌的目光掠过他,声音里透着疲惫:“十五弟,我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边传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去美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眉目如画的柳如丝不知何时已立在会议室门口。她直视着沈世昌,一字一句道:“虽然你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沈世昌瞳孔骤缩:“小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如丝将一份文件甩在桌上。沈世昌一把抓过,快速翻阅,脸色越发凝重:“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柳如丝语气平静,“这世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世昌合上文件,长叹一声:“知道了也好。我与你母亲感情很深,但她不该隐瞒自己的身份。是她欺骗了我!”
柳如丝轻轻摇头,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从今天起,你若回头,我送你出国安度晚年;若是过了今日——”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就算有人当着我的面打死你,我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沈世昌怔在原地,手中的文件缓缓垂落。他颓然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马声。
那一百多辆黄包车三百学生和200工人依旧静静地守在沈宅外,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