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贺缓缓地瘫倒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那明亮的灯光，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他流下两行清泪。
功亏一篑啊！
王保强手里还攥着那张写着“陈贺”的名牌，脸上憨厚的笑容还没褪去，他看着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陈贺，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贺哥，俺……俺不是故意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贺“哇”的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邓抄和李辰也赶了过来，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一个个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邓抄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话：“我……真憋屈……”
他想骂人，可又不知道该骂谁。
骂王保强？人家靠实力，一招毙命，赢得光明正大。
骂陈贺？这孙子藏得挺好，可最后还是让人给端了，废物点心。
最后，他只能一拍大腿，仰天长叹：“天亡我也！”
陈默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又从商场的广播里响了起来，跟个没有感情的报时器似的。
“好了，本期录制到此结束！收工！盒饭在楼下大厅领，领完赶紧滚蛋，别耽误商场明天正常营业！”
这话一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个个东倒西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汉队那边，袁弘和张歆艺互相搀着，跟打了胜仗的伤兵似的，虽然累，但脸上全是笑。
范成成这小子，还特地跑到陈贺跟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贺哥，别难过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主要吧，还是你这‘帅’的气质，藏不住。”
陈贺一听这话，白眼一翻，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回到京城，陈默总算是得了几天清闲。
他没跟那帮明星似的，到处赶通告，直接一头扎回了家。
老妈看他瘦了一圈，心疼得不行，天天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儿子，来，尝尝妈炖的这锅鸡汤，给你好好补补。”
“多吃点肉，你看你这小脸，都快没肉了。”
陈默躺在沙发上，跟个没骨头的懒汉似的，一边喝着汤，一边含糊不清地应着。
老爹还是老样子，话不多，就爱看新闻。
可最近，老爷子连最爱看的军事频道都不看了，周六晚上八点，雷打不动地守着电脑，等着看《奔跑吧！弟兄》。
这天下午，陈默被老妈打发下楼扔垃圾。
刚走到楼下花园，就被一群正在下棋、遛弯的大爷大妈给围住了。
“哎哟，这不是小默吗？”张大妈第一个凑了上来，那嗓门，跟个小喇叭似的，“你可算回来了！你那节目，可太好看了！我家那小孙子，现在天天在家学那个邓抄，扯着嗓子喊什么‘伐木累’，拦都拦不住！”
旁边下棋的李大爷也探过头来，扶了扶老花镜：“就是就是！小默啊，你这节目办得好！比那些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节目强多了！我尤其爱看那个叫陈贺的，看他那倒霉样，我这心里头就舒坦！”
“小默，给大妈弄几张签名照呗？就要那个鹿含的，我孙女天天念叨他。”
“我想要王保强的，那孩子，看着就实在！”
陈默被一群大爷大妈围在中间，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似的，脸上还得挂着笑。
“行行，下次，下次一定给您们带来。”他一边应付着，一边从人群里往外挤，那感觉，比在泥潭里摔跤还累。
总算是逃回了家，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怎么了这是？跟让人给煮了似的？”老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没事，”陈默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就是感受了一下人民群众的热情。”
周末，老妈嫌他天天在家待着发霉，非要拉着他去商场买几件新衣服。
陈默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被硬拽着出了门。
刚进一家男装店，他就感觉有人在后头戳他。
一回头，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手机。
“啊！你……你是不是那个《跑男》的导演？”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姑娘，小声问道。
陈默点了点头。
“导演导演！我们特别喜欢你的节目！”另一个姑娘也凑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就是……你能不能给鹿含和成成多一点镜头啊？他们好帅的！”
“对啊对啊！”第一个姑娘也跟着附和，“还有，导演，你能不能少出镜啊？你一出来，那个大喇叭的声音就嗡嗡的，好烦啊，都影响我们看帅哥了。”
陈默听完这话，愣在那儿，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下。
我他妈是导演！我出镜是为了控场！不是为了跟你们抢镜头的！
他心里头一万句吐槽飘过，脸上还得挤出个笑。
“哦，好，知道了，我们后续会考虑观众的宝贵意见的。”
老妈在旁边看着，也是哭笑不得，赶紧打圆场：“哎呀，这孩子就是瞎忙，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来来来，小姑娘，喜欢看就多支持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俩小姑娘，老妈看着自家儿子那张黑得跟锅底似的脸，乐了。
“怎么着？让粉丝给教育了，不高兴了？”
“没有。”陈默嘴硬，拿起一件衣服就往试衣间走。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跟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看电视。
今晚，正好是《奔跑吧！弟兄》第七期，蓉城圣斗士。
“哎，快看快看，开始了！”老妈比谁都积极，拍了拍陈默的胳膊。
电视上，片头曲响起，紧接着，就是七个穿着廉价泡沫盔甲的“圣斗士”，在一个烟雾缭绕的舞台上，摆着各种中二的姿势。
“哎哟喂，你们这盔甲，是塑料做的吧？”老妈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看着也太不结实了，风大点是不是都能给吹跑了？”
“可不是嘛。”陈默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开始了他的“导演吐槽”，“这玩意儿是我让张鹏那小子找人拿EVA材料做的，便宜，轻便。当时陈贺还嫌丑，说自己穿上跟个紫薯似的，我跟他说，你爱穿不穿，不穿就光着。”
电视里，画面一转，切到了泥潭大战。
当看到一群明星，不分男女，在泥潭里滚得跟兵马俑似的，老妈“哎哟”一声，捂住了眼睛。
“造孽啊！你这孩子，怎么净想些折腾人的招儿！你看那范冰，多大的一个明星，让你给弄得跟个泥猴儿似的！还有那沙益，一把年纪了，你也不怕把他那老腰给摔折了！”
老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看到王保强为了把沙益顶上高台，自己却仰面摔进泥潭里那个镜头时，他指着电视，难得地评价了一句。
“嗯，这小子，实在，是块好料。”
陈默撇了撇嘴：“实在啥呀，就是傻。当时拍完这段，他喝了一肚子的泥水，回去拉了两天肚子。”
最后，是baby和范冰的最终对决。
两个女人，抛弃了所有形象，像两头小母狮子似的，撕扯，翻滚。
老妈看得心惊肉跳，手都攥紧了。
“哎呀呀！慢点慢点！别抓脸啊！这要是破了相，可怎么跟人家交代！”
当baby最后撕下范冰的名牌，自己也累瘫在地上，哭着笑出来的时候，老妈的眼圈都有点红了。
“这丫头，不容易啊，是真拼。”
陈默看着电视上那一张张或狼狈、或搞笑、或感动的脸，心里头，也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