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卷过新生的青草地,带着铁锈与腐殖质的腥气。叶尘立于荒丘之上,指尖掠过腰间那半截雷纹佩刀。先天道胎在丹田缓缓运转,将周遭猩红素转化为精纯灵气。道基损伤永久定格九成,却意外打通了某种天地桥梁——无需金丹周转,灵气自然百脉归流。
“叶先生...”夏豆跪坐在草甸间,掌心贴在马克心口。微弱电光在她指间流转,那是叶尘渡入的一缕雷元,正护着猎荒者队长最后的心脉。少女忽然抬头,“胥童留下的印记在消散。”
守墓兽鳞片自她怀中浮起,在空中碎成星尘。点点青光没入地下,化作蜿蜒脉络向西延伸——正是星枢罗盘指示的方位。叶尘俯身触碰地脉,神识顺着灵气流向漫展,忽然撞上道冰冷屏障。
“镜南。”他头也不回地开口。
旧日军工专家从残垣后走出,手中提着破损的监测仪。她扯下光影会徽章扔进草丛:“灯塔发布了你的通缉令。查尔斯称你盗走了‘生命源质核心’。”
叶尘轻笑。指尖凝聚出团纯净灵气,其能量纯度让监测仪残骸发出滋滋哀鸣:“他们追的究竟是贼,还是不敢承认的真相?”
镜南瞳孔骤缩。她看见灵气过处,土壤中钻出嫩绿新芽,一株玛娜之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猩红,绽出星穹宗典籍记载的净尘莲。这是连白月魁的雷法都做不到的净化。
“跟我回灯塔。”镜南声音发紧,“你可以救更多人...”
话音未落,西面地平线突然升起血红光柱。被叶尘净化过的地脉剧烈震颤,刚诞生的净尘莲迅速枯萎。先天道胎传来尖锐预警——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污染净化过的土地!
“带马克退后。”叶尘衣袍无风自动。净尘莲枯萎处钻出猩红藤蔓,藤蔓上开出的花朵中央,竟浮现出模糊的人脸。
镜南突然惨叫抱头跪地。她的机械义眼不受控制地投射出光影会密文,查尔斯的声音借她之口传出:“师兄既然喜欢播撒生机,不妨看看这份‘聘礼’。”
投影中浮现出灯塔内部景象:尘民居住区被改造成巨大的培育舱,数百名尘民成了玛娜之花的宿主。花朵从他们眼眶钻出,随呼吸喷吐猩红孢子。
“每株花都是聘礼的一部分。”查尔斯的声音带着癫狂笑意,“待到花开满舱,便是我与师兄共参大道的吉时。”
叶尘并指如剑点向投影。先天道胎之力隔空贯入,镜南的义眼砰然炸裂。但最后刹那的画面已刻入众人眼底——培育舱中央悬着口冰棺,棺中躺着位与叶尘容貌七分相似的少女。
“那是...h-39计划最初的休眠舱!”镜南捂着眼窝颤声,“编号叶绾,档案记载是你胞妹...”
天地灵气骤然狂暴!叶尘周身迸发出实质般的威压,新生草甸尽数伏倒。道基损伤竟在情绪波动下攀升至九成一,污染度反弹至两成。
“查尔斯...”叶尘第一次唤出那个名字。腰间佩刀嗡鸣出鞘,雷光撕裂天幕直指西方,“你碰了最不该碰的逆鳞。”
夏豆突然惊呼。马克心口的雷元突然炽亮,猎荒者队长猛然坐起,眼中流转着纯净灵光——竟是先天道胎的余力暂时压过了兽化症状!
“西北方...三百里...”马克嘶哑开口,每个字都带着电火花,“那里有...星穹宗祭剑阁...”
话音未落,他再度昏厥。心口雷元却凝成枚玉简虚影,正是《薪火道典》缺失的“御器篇”。叶尘抬手触及虚影,无数剑诀自然汇入神识。
镜南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块星枢碎片,正与西方光柱共鸣:“查尔斯在我体内种了追踪器。带我同行,他可降低戒心。”
叶尘凝视她许久。忽然并指点向那枚碎片,先天道胎之力强行改写其中符纹:“那就送他份回礼。”
三日后的黄昏,三人抵达祭剑阁遗址。万剑枯冢间矗立着座白玉祭坛,坛心倒插着柄布满裂痕的古剑。剑柄处刻着星穹宗符语:藏锋百年,出则燎原。
叶尘踏足祭坛的刹那,古剑骤然长吟!裂痕中迸发出灼目星火,竟与先天道胎产生共鸣。无数剑魂自枯冢升起,在空中汇成星河旋涡。
“原来如此...”叶尘轻触剑柄,“祭剑阁非是藏剑,而是养剑。”
西方光柱突然暴涨!血红天幕落下纷纷扬扬的“婚帖”,每张都是人皮制成,写着相同的字句:“朔月之夜,聘礼花开,恭迎师兄归宗。”
人皮婚帖触及地面即化作猩红藤蔓,疯狂吞噬剑冢残存的灵气。镜南心口的追踪器突然发烫,将她整个人拽向空中——查尔斯要远程回收这颗棋子!
叶尘突然拔起祭坛古剑。剑身应声碎裂,露出内里一缕纯净道火。那是星穹宗历代剑魂温养出的“薪火”,恰与《薪火道典》完美契合。
道火没入丹田的刹那,先天道胎彻底稳固。叶尘挥袖卷起漫天剑魂,以道火为引重凝剑身——柄无形无质的灵剑锵然成型!
灵剑斩向虚空。正撕裂空间探出的机械巨爪应声断裂,镜南坠落途中被剑魂接住。她心口的追踪器被道火净化,反化作一面水镜。
水镜中浮现出灯塔内部的真实景象:所谓“聘礼”竟是血魔老祖复生的祭典!查尔斯将自身改造成活体阵眼,正试图抽干所有尘民的生命源质,唤醒深埋地底的血魔真身。
“朔月之夜...”叶尘抚过灵剑,“正好用这场婚宴,贺我道胎初成。”
灵剑忽化万千流光,没入西方地平线。每道流光都是一缕剑魂,它们将潜伏在污染地脉中,静待朔月之夜的燎原之火。
镜南怔望着水镜最后定格的画面:冰棺中的少女睫毛微颤,胸口起伏着呼吸的节奏。
“她还活着...”军工专家喃喃道。
叶尘望向西方,眼中星河倒转:“很快就不必睡了。”
风中有剑鸣如龙吟,那是薪火道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燎原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