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戒的裂痕在掌心发烫,像是有火在往骨头里钻。我盯着那道细纹,指尖抹过裂缝边缘——这戒指沾过娜娜的泪、云溪的血、风翩翩的精气,如今五情之力都压在里面,它裂而不碎,反倒像活了过来。
“偏移已正!”风翩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喘息。
我抬头,看见金桥横跨深渊,由五女信物交织而成的护罩收缩成一道光路,直通裂缝深处。叶绾绾跪在地上,手腕还在流血,但眉心血纹燃得发亮;冷清月拄着剑,肩头微微颤抖,寒霜剑嗡鸣不止;娜娜靠在石柱边,眼角那颗朱砂痣颜色渐淡,却仍笑着看我;风翩翩手中罗盘碎了一角,悬浮身侧,指针稳稳指向深渊核心;云溪只剩一缕残魂,莲花簪插在阵心,青光微弱,却始终未灭。
她们撑住了。
我踏上金桥第一步,脚下龙纹应声点亮。黑气翻涌上来,缠住桥身,像无数枯手想将我拉下。南宫寒的声音从深渊底下爬出来:“祁煜,你不过是个死人借壳还魂的残魂,也配执掌龙脉?”
我没答话,继续往前走。
第二步落下时,脚底震了一下,龙气顺着经络冲上脊背。我听见他在笑,笑声扭曲,忽远忽近。幻影浮现,正是我自己的脸——黑衣银发,眼神阴冷,左胸口插着半截断剑,那是三年前他夺舍我肉身时留下的伤。
“这具身体曾属于我。”他说,“你说的一切‘天命’,不过是我在替你活着。”
第三步,我停了下来。
“肉身是你抢的。”我开口,声音不大,“可龙髓是师父用命换的。你吸干她的血,炼我的骨,以为能驾驭风水龙气?你不配。”
他脸色一变。
我双膝微屈,双手结印,掌心贴向地面。紫檀木戒猛然爆热,龙气自指尖炸开,直贯地穴。刹那间,脚下大地轰鸣,裂缝中喷出金色火焰,一道百丈巨影腾空而起——金龙盘旋,鳞片如日辉铸就,龙目睁开时,整个魂渊都在颤动。
南宫寒冷笑:“雕虫小技!”
他抬手,五枚漆黑蛊核从胸口飞出,每一枚都连着一根红线,另一端隐没在黑暗中——那是他埋在五女体内的**情蛊核心**,只要引爆,就能反噬她们的情念,让锁魂阵从内部崩塌。
金龙俯冲而下,却被黑气缠住龙爪,一时不得前进。
“现在。”我低喝。
五女同时发力。
叶绾绾割开手腕,鲜血洒向空中,金蝎纹燃烧成火,她咬牙将匕首刺入心口三寸,逼出一团黑血:“老娘炼逆命丹的时候就想杀你了!”蛊火顺着红线烧回去,第一枚蛊核当场炸裂。
冷清月抬剑划臂,寒霜剑饮血后泛起霜芒,她闭眼默念剑诀,剑光化作冰链逆流而上,斩断第二根红线,第二枚蛊核冻结碎裂。
娜娜撕下衣角,在朱砂痣上狠狠一抹,血滴落时燃起粉红火焰:“你说过要娶我的……可我不想嫁给你这种东西!”火焰顺线烧去,第三枚蛊核发出惨叫般尖啸,爆成灰烬。
风翩翩咬破三指,以血重绘罗盘卦线,碎裂的盘面重新凝聚光芒,她低声念出方位,一道风刃切断第四根红线,蛊核崩解。
最后一枚蛊核悬在空中,剧烈跳动。
云溪残魂轻轻飘起,莲花簪离阵心而出,她望着那根红线,轻声道:“你说过……喜欢听我叫你名字。”
她笑了,然后将玉簪刺入自己魂体。
青焰暴涨,顺着红线一路焚烧,第五枚蛊核在尖叫中断裂、融化、化为乌有。
南宫寒仰头嘶吼,整个人被金龙甩出深渊核心,重重砸在岩壁上。黑气溃散,他终于露出真身——一具由怨念与夺舍之术拼凑的魂体,胸口浮着我的肉身虚影,正一点点崩解。
“不可能!”他挣扎着爬起,“我是执天者!我要重塑江湖秩序!”
金龙盘旋而下,龙火如瀑,将他团团围住。烈焰舔舐他的魂体,皮肉焦裂,骨骼发黑。他疯狂挥舞手臂,想逃,却被龙尾扫回火圈中央。
我凌空踏步,无痕剑握于左手,龙玉托于右手。剑身铭文浮现——“龙脉为聘,山河为礼,祁煜,这江湖,该改姓祁了。”
龙玉融入剑柄,整把剑泛起金红交错的光晕。
我俯冲而下,剑尖直指他心口魂核。
“执天者?”我冷冷看着他,“你连‘劫’的影子都不配看见。”
剑穿心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极短的闷响,像是钉子扎进朽木。南宫寒的身体僵住,低头看向贯穿胸膛的剑刃,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金龙收回龙火,四周骤然安静。
他的脸开始龟裂,一道道黑痕蔓延开来,像是瓷器碎裂。肉身虚影在我剑下消散,最后一点魂核闪烁两下,彻底熄灭。
我拔出剑。
他倒下的时候很慢,像一袋沙子被抽空了支撑。尘埃扬起,又缓缓落下。
“结束了。”我低声说。
脚下龙火未熄,仍在灼烧残余黑气。我站在深渊中央,四周岩壁布满裂痕,远处传来细微的崩塌声,像是大地在喘息。
叶绾绾跌坐在地,手里还攥着断刃,胸口起伏剧烈,但她笑了。冷清月靠着剑站稳,左臂血流不止,却没去捂。娜娜瘫在地上,眼皮快合上了,嘴里还在嘟囔:“祁郎……我没拖后腿吧?”风翩翩扶着石壁站起来,罗盘只剩半块,但她仍在记录震动频率。云溪的残魂几乎透明,莲花簪插回阵心,青光微弱,像风里的一点萤火。
我回头看向她们。
没人说话。
可我知道,她们还在。
我还活着。
龙脉在脚下震颤,紫檀木戒的裂痕不再扩大,反而隐隐有金丝渗出,像是伤口正在愈合。我握紧无痕剑,剑身温热,仿佛有了心跳。
深渊尽头,最后一缕黑气卷起,撞上护罩,瞬间焚尽。
我迈步向前。
岩层突然抖动,头顶碎石坠落,一道巨大裂缝从上方裂开,直通地底。风从裂缝吹进来,带着久违的空气味道。
风翩翩忽然喊:“等等!”
我没听。
她声音变了:“龙脉节点在移位!你要再往前,整座魂渊都会塌!”
我低头看去。
紫檀木戒的裂痕又开始张开,一丝龙气正从中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