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唤羽擦拭着染血的指尖:四魍已灭,该去会会那位无锋首领花长老展开羊皮地图,无锋总部的暗道机关在烛火下纤毫毕现。
我蘸着药汁在羊皮上勾画无锋总坛的布局,伤口隐隐作痛。宫远徵突然按住我执笔的手:毒还没清干净,别逞强。
正因如此,才要趁他们以为我重伤时出击。我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转向众人:无锋首领必在总坛坐镇,两魉级刺客应当随侍左右。这次虽只来了四魍,反倒说明...
说明他们留着后手。宫尚角突然将佩刀钉入地图某处,通往总坛的密道在这里。
宫紫商抡着铁锤敲打新铸的暴雨梨花针:按瑶瑶说的,所有暗器都淬了远徵弟弟的。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要跟去无锋老巢?
柒柒正往箭囊装填羽箭:我家瑶瑶在哪,我就在哪。
宫远徵将青瓷瓶排成诡异的星象阵:蓝色瓶伤经脉,红色瓶蚀内功,黑色瓶...他忽然抓住我手腕,这瓶你贴身带着。
瓶中药丸泛着珍珠光泽,我瞬间了然——是假死药。
雪重子与月长老守无锋后山密道。宫尚角指尖划过沙盘,宫唤羽带花宫侍卫截断退路,我要让无锋彻底覆灭。其余人待在宫门。
该收网了。宫远徵的暗器囊在腰间叮当作响。
柒柒突然往我手里塞了块温热的桂花糕:吃饱了,才好杀人。
(无锋总坛·九重幽冥)
?第一重·鬼门障?
——入口处为天然溶洞改造,石壁上嵌满淬毒铁蒺藜。唯一通路由三十六块活动浮石组成,每块石底暗藏蚀骨水喷口。四名魑级刺客伪装成钟乳石倒悬洞顶,手中牵动控制浮石的玄铁链。
?第二重·血池廊?
——穿过溶洞后是条三丈长的青铜甬道,地面镂空注满腐血,浮着七具(中毒后丧失神智的活傀儡)。两侧墙壁布满针孔,会随机喷射碎魂香。唯有轻功踏着药人头顶红莲刺青处,方可安全通过。
?第三重·千机殿?
——中央大厅呈八卦布局,八根蟠龙柱可旋转改变机关。地面铺着西域幻光琉璃砖,踩错一块便会触发:
乾位:天花坠落刀网
坤位:地砖翻出毒蛇坑
坎位:墙壁射出牛毛细针
真正的通路藏在离位柱影与震位烛台的光线交点上。
?第四重·无间狱?
——关押叛徒的刑房,实则暗藏总坛核心通道。需从受剜目刑的囚徒眼眶中取出磁石,拼成钥匙开启地牢铁板。地下暗河通往...
?第五重·魍魉窟?
——两魉级刺客的居所。整个洞窟布满吸音黑绒,地面用苗疆蛊虫分泌物铺就,踏足即黏。四角悬着人皮灯笼,火光会诱发致幻。石榻下藏着直通首领寝宫的传声铜管。
?第六重·天诛台?
——露天的圆形祭坛,十二根玄铁柱缠绕着浸泡过火油的荆棘藤。柱顶安置着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连弩,由地下室齿轮控制。此处是无锋处决重要目标的场所,也是...
?第七重·涅盘阁?
——首领寝宫。外观是普通竹楼,实则梁木皆为空心的精钢柱,内藏三千斤火药。地板下铺着磁石阵,所有金属暗器入内即偏。窗前那盆血珊瑚是机关总闸,转动后整座竹楼会沉入地下密室。
?第八重·无量渊?
——深达百丈的地缝,扔下火把照不到底。唯一通路是条手腕粗的寒铁锁链,链上涂着会随体温发作的温柔乡剧毒。对岸石壁刻着无锋百年来的暗杀名录,掀开特定名字后的石板就是...
?第九重·归墟?
——最后的密室藏在瀑布之后。入口需同时用首领玉佩、魉级刺客的眼角膜血迹、以及一句特定时辰的星象口诀开启。室内陈设简单到诡异:
一张铺着雪貂皮的寒玉床
墙上挂着《宫门舆图》
案几上永远摆着三杯茶
——两杯冷,一杯热。
(附:总坛暗记)
墙角新月形刻痕代表巡逻间隔
烛台倒影指向逃生密道
尸体右手握拳说明附近有机关
所有水缸里的睡莲,红色花瓣朝东时代表警戒状态
(无锋少主·隐秘权限)
作为少主,您掌握着总坛三处不为人知的密道:
?血池廊?底部暗格,需以您的指尖血激活机关,通往药人培育室?。
?千机殿?震位烛台下藏有您的专属令牌,可关闭所有机关三息时间?。
?归墟?密室寒玉床内嵌暗匣,存放着能调动无锋暗桩的血昙令?
(特别标注)
总坛所有水域均饲养着嗅血而动的食人鲳,唯您佩戴的玉珏能驱散?
首领每日未时会独自在?涅盘阁?批阅密报,此时竹楼机关全开,连魉级刺客也不得靠近?。
(无锋总坛·血月当空)
我站在?鬼门障?的阴影里,指尖抚过石壁上熟悉的毒蒺藜。三年前亲手布置的机关,如今要亲手拆解。宫远徵的暗器囊在身后发出细响,我按住他手腕:浮石第三块和第九块是陷阱。
(血池廊·药人低语)
腐血蒸腾的雾气中,柒柒的剑尖轻颤。我踏着药人头顶红莲疾行,突然反手甩出玉珏——食人鲳群如遇天敌般退散。跟着我的影子走。衣袂翻飞间,青铜甬道尽头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
(千机殿·卦象生变)
离三震五。我叩响烛台底座,蟠龙柱应声偏移。上官浅突然拽住我:星位不对!
整座大殿轰然倾斜,牛毛细针从坎位暴射而出。宫远徵的金丝手套擦着我耳际掠过,绞碎一片毒针。有人改动了卦序。我盯着地砖上新添的刀痕,是魍级以上的手笔。
(无间狱·旧影重重)
磁钥转动发出机括轻响,铁板下锁链突然铮然作响。黑暗中传来沙哑的低笑:少主...可还记得朱雀巷那家糖糕铺子?
剑光在半空凝滞。这谎话是三年前初入无锋时,为骗寒鸦柒替我值夜岗随口编的。
要带他走么?我侧首看向浅姐姐。地牢里滴水声清晰可闻,在石壁上敲出空洞回响。
指尖在剑鞘上摩挲片刻,终是收剑入鞘:念在你这些年...话音微顿,还算懂规矩。转身时玄色衣摆掠过潮湿的地面,寒鸦柒,你该谢今日——本少主难得发善心。
寒鸦柒的镣铐一声落地。
他怔了怔,似乎没想到锁链真的会开。那双总是阴郁的眼睛微微睁大,在昏暗的地牢里映着一点摇曳的火光,像是终于透进了一丝天光。
上官浅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递过去:擦擦吧,大人。
寒鸦柒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腕,忽然低笑了一声:……糖糕铺子,其实是真的。
我指尖一顿。
三年前随口编的谎话,原来他真的一直记得。
——甚至真的在朱雀巷的尽头,找到了一家小小的糖糕铺子。
……走吧。我转身,玄色衣摆扫过潮湿的石阶,带你去吃糖糕。
寒鸦柒愣在原地,直到上官浅推了他一把,才踉跄着跟上。
(魍魉窟·黑绒噬光)
宫尚角的刀尖刺破人皮灯笼的瞬间,烛火地一声熄灭。黑暗中顿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蠕动声,两名魉级刺客的身影在蛊虫分泌的荧光黏液间时隐时现。
霜影的弯刀抵在我下巴下方,冰冷的刀面映出我惨白的脸色:瑶丫头,首领说......她刻意拖长尾音,你今天会带贵客来呢。
冷煞静默地站在阴影里,三年共事的默契让我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回来了。他低沉的嗓音里藏着只有我能听懂的温度。
我攥紧衣袖。这三年朝夕相处,冷煞眼中那份隐忍的情意我怎会不懂?他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可惜......我暗自咬唇。宫远徵若是知道有个魉阶刺客对我存着这样的心思,怕是要用最毒的蛊虫让我求生不得。
(霜影与冷煞为私设刺客名)
夜色如墨,蛊虫的荧光在暗处幽幽浮动。我压低声音,指尖轻轻拽住冷煞的袖角:我要彻底毁了无锋......喉间发紧,我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不想......不想看你死。
他怔了一瞬,目光扫过不远处正把玩着毒蛊的宫远徵——那人修长的手指正亲昵地缠着我的发尾。冷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像三年来每一次我受伤时那样。
他声音沙哑,瑶瑶,我跟你走。
夜风掠过,吹散他未尽的话语。有些错过,一生只有一次。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再抬眼时,已换上兄长般的温和笑意:这样也好。至少还能站在你身后,总好过......永不相见。
(霜影在阴影里捏碎了手中的蛊虫)
冷煞沉默良久你知道的,他的声音比夜色更沉,无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远处传来蛊虫振翅的嗡鸣,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我攥紧他衣袖的手指微微发抖:所以更要趁现在——
他突然按住我的唇,目光警觉地扫过四周。霜影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在阴影里,只余几缕被斩断的蛊丝飘飘荡荡落下。
宫远徵的轻笑从身后传来:聊完了?他冰凉的手指搭上我的肩膀,指间还缠绕着那条我最爱的发带,该回家了,瑶瑶。
冷煞后退一步,右手无声地按在刀柄上。月光照亮他半边侧脸,那抹苦笑更深:走吧。他说,我会在暗处守着。
蛊虫的荧光突然剧烈闪烁,远处传来机关启动的咔嗒声。我们三人同时绷紧身体——无锋的追杀,比预计的来得更快。
(天诛台·荆棘花开)
十二连弩同时转向的刹那,我甩出三枚血昙令。玄铁柱上的荆棘藤突然活物般缠住弩机,火油顺着藤蔓滴落成诡异的符咒。这是只有少主才知道的应急机关——以令毁阵。
(涅盘阁·茶香弥散)
推开门时,案几上的茶还冒着热气。首领背对着我们,雪貂皮上落着片枯叶。第三杯茶永远留给变数。他指尖抚过《宫门舆图》上新鲜的墨迹,比如...假装叛逃的少主。
(无量渊·温柔乡烈)
寒铁锁链在风中摇晃,我解下宫远徵的暗器囊扔向对岸。金属碰撞声里,磁石阵暴露的位置正好够三人借力。朱颜改的毒发时间还剩半刻钟。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归墟·终局)
瀑布后的石门需要活人瞳孔解锁。当我押着霜影逼近机关时,她突然狞笑:你当真以为...魉级刺客会这么容易被擒?
血溅到石壁上的瞬间,三个名字同时亮起:
宫远徵 上官浅 柒柒
(雪貂皮下)
寒玉床轰然碎裂,露出底下真正的《宫门舆图》——墨迹勾勒的竟是商宫地下兵械库的剖面。首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无锋早就在宫门生根了,我的...徒儿。
(尾声·血昙凋零)
我碾碎玉珏之际,食人鲳群正噬咬着最后一名魑级刺客。宫远徵的暗器洞穿霜影咽喉,上官浅的银钗直入首领眉心。我唯恐点竹尚存,遂命柒柒将其化为灰烬。
蛊虫的荧光在废墟中忽明忽暗,无锋的机关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震颤,碎石簌簌滚落。
“走!”宫尚角长剑出鞘,寒光划破夜色,斩断迎面袭来的蛊丝。上官浅紧随其后。
宫子羽护着云为衫,长刀横扫,劈开拦路的毒藤。
“冷煞!”我回头看他,声音发颤,“跟紧我!”
他沉默地点头,手中短刃翻飞,斩落几只袭来的蛊虫。宫远徵冷冷瞥他一眼,却难得没有出言讥讽,只是将我往身边带了带,指尖毒粉洒落,腐蚀掉试图缠上我脚踝的蛊丝。
“前面有密道!”宫子羽高喊。
众人迅速向密道口移动。冷煞断后,刀光如雪,将追来的无锋刺客逼退。就在他即将踏入密道的刹那,魅阶刺客的弯刀突然从暗处袭来——
“小心!”我猛地挣脱宫远徵的手,扑过去推开冷煞。
弯刀擦着我的手臂划过,带起一道血痕。宫远徵眼神骤冷,袖中暗器瞬间出手,魅阶刺客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消失在废墟深处。
冷煞一把扶住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何必?”
我忍着疼,冲他笑了笑:“说好了要一起活着的。”
宫远徵冷着脸将我拽回怀里,指尖沾了药粉按在我伤口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他低哼一声:“回去再跟你算账。”
密道石门缓缓闭合,将无锋的追杀彻底隔绝在外。
晨光微熹,众人终于逃出生天。冷煞站在几步之外,静静看着宫门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宫尚角收剑入鞘,淡淡道:“既然是一起出来的,就一起回去吧。”
宫远徵眯了眯眼,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攥紧了我的手。
冷煞垂眸,唇角微扬:“……好。”
【血色归途·终章续篇】?
晨光刺破云层,将无锋废墟的残垣断壁染成血色。众人疾行于山道间,身后是滚滚烟尘——整座无锋总坛正在崩塌。
再坚持半日就能到安全据点。宫尚角拭去剑上血渍,目光扫过狼狈的众人。上官浅正用银针为云为衫逼出渗入经脉的蛊毒,宫子羽持刀警戒,眼底布满血丝。
我踉跄了一下,被两双手同时扶住。
左边是宫远徵带着药香的手掌,右边是冷煞布满薄茧的指节。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又同时松开力道。
逞能。宫远徵冷着脸往我嘴里塞了颗药丸,指尖却轻得发颤。他腰间暗器囊空了大半,素来整洁的衣袍被毒蛊蚀出焦痕。
冷煞沉默地退后半步,将水囊递来。他右肩的刀伤还在渗血,那是为护住宫门撤退路线受的伤。
尚角哥哥...我拽住宫尚角的袖角。他看了眼冷煞还在滴血的肩膀,从怀中抛来一个青瓷瓶:雪莲生肌膏。
山风突然送来机括运转声。
追兵?云为衫猛地站起,却被上官浅按住手腕:是宫门的接应信号。
远处山巅,十二盏琉璃灯正以特定频率明灭。宫子羽长舒一口气,突然转身对冷煞抱拳:方才断后时,多谢。
冷煞怔了怔,月光照见他耳尖微红:分内之事。
返程的马车上,宫远徵终于撑不住靠在我肩头昏睡。透过摇晃的车帘,我看见冷煞独自骑马跟在队伍末尾,月光为他镀上银边。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宫门朱墙时,执刃大殿的铜钟悠然响起。
——————
这是后话了(一个月后,冷煞的姓名被正式刻入宫门暗卫统领的玉牒)
再遇寒鸦柒时,已是三年后的惊蛰。
宫门重檐下,他身着玄铁鳞甲,腰间悬着新制的鎏金腰牌。春雨沾湿了他的眉睫,却洗不淡那道横贯左眼的箭疤——正是当年地牢里为我挡下的伤。
属下参见少主。他抱拳行礼,甲胄碰撞声惊飞了檐角铜铃。我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十二名黑羽卫,阵势竟比冷煞出巡时还要森严。
冷煞在廊柱后阴恻恻道:寒鸦统领好大的排场。指尖暗器在袖中铮然作响。
寒鸦柒却忽然从怀中掏出油纸包,糖霜簌簌落在玄甲上:朱雀巷搬去城南了,龙须酥...属下给您带来了。
寒鸦柒话音未落,回廊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又在偷懒?
寒鸦肆抱臂靠在朱漆柱旁,同样一身玄铁鳞甲,腰间却挂着个格格不入的绣花钱袋——那是宫门小丫鬟见他长的帅,硬塞的。
属下参见少主。寒鸦肆敷衍地拱了拱手,转头就对寒鸦柒翻了个白眼,我说怎么找不着人,原来又跑去买糖糕。
寒鸦柒面不改色:是龙须酥。
有区别?
甜度不同。
......
冷煞的暗器在袖中地卡住了。
我憋着笑,看两个大男人当着十二黑羽卫的面,为糖糕和龙须酥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东西吵得面红耳赤——寒鸦柒引经据典,从《点心录》背到《糖霜谱》;寒鸦肆则坚持甜的就是糖糕,甚至掏出了他那本被翻烂的《暗器百解》,指着某一页说这里写的糖糕泛指一切甜食。
黑羽卫们低着头,肩膀可疑地抖动。
够了。冷煞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两个——
属下知错!两人瞬间并排站好,异口同声。
寒鸦柒的龙须酥还捧在手里,糖霜落了一地;寒鸦肆的钱袋不知何时开了线,铜钱滚得到处都是。
冷煞深吸一口气:......今晚值夜,你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