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猛地仰头,望向那片残留着毁灭气息、正在重新酝酿杀机的天穹,发出一声震动整个蓝林界的低吼:
“开——!!!”
悬浮于他头顶的魂窍漩涡,骤然膨胀!
直径瞬间超越了百丈、千丈!
旋转的速度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漩涡的边缘,不再是撕裂空间裂缝,而是直接坍塌、湮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冰冷死寂气息的…虚无裂口!
这道裂口,如同在蓝林界的苍穹之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通往终极混乱的狰狞伤口!
裂口之内,狂暴的虚无乱流隐约可见,毁灭的气息如同寒风般倒灌而出!
“荒灵仙宗所属!蓝林界众生!”陈昀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决绝,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边,“人族已弃我等如敝履!诸天已无我等立锥之地!前方,是连至尊都视为禁区的虚无绝地!九死一生!”
他停顿了一瞬,目光扫过废墟中那一张张或茫然、或恐惧、或决绝的面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然,绝境之中,方有一线生机!此路,乃我宗最后退路!愿随我荒灵仙宗,搏此一线生机者,跃入此门!踏入虚无!他日若能归来,必叫这诸天万族,偿还今日血债!若惧者,可留此界,听天由命!”
“我!荒灵仙宗宗主陈昀,先行一步!在彼端,等你们!”
话音落落,陈昀没有丝毫犹豫,强撑着残破的身躯,一把抱起旁边昏迷不醒的陈启元,身影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第一个悍然冲入了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巨大虚无裂口之中!
瞬间被那冰冷的黑暗与狂暴的乱流所吞没!
“誓死追随宗主!”
“荒灵仙宗,万胜!”
“杀出去!搏一个未来!”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呐喊!
残存的荒灵仙宗弟子,无论是化神长老还是筑基弟子,无论是修士还是无界学宫的凡人,此刻眼中再无疑虑,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对陈昀无条件的信任!
一道道身影,或驾驭法宝灵光,或仅凭肉身力量,或互相搀扶,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归巢的群鸟,带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和不灭的意志,前赴后继地冲向那道通往未知绝地的巨大裂口!
炼天城废墟之上,瞬间形成了一道由无数身影组成的、悲壮而决绝的洪流,义无反顾地投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蓝林界外,虚空之中。
“那…那是什么?!”一位异族至尊的投影失声惊呼,神念剧烈波动。
“虚无裂口?!他竟能撕开通往虚无的稳定通道?!”金煌至尊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绝非寻常空间神通能做到!
“不好!他要带人逃入虚无!”九渊归墟的至尊发出尖锐的魂音咆哮,“拦住他们!轮回之秘可能就在其中!”
“拦住?如何拦?那天劫残留的法则屏障仍在!那虚无裂口的吸力…竟在吞噬界域本源!”天玄宗的至尊声音凝重,尝试探出的神念刚一接触那裂口边缘,便被一股蛮横的吞噬之力绞得粉碎!
“快看!蓝林界…在被吞噬!”有至尊骇然指向下方。
只见那道巨大的虚无裂口,如同一个贪婪无比的巨兽之口!
不仅吞噬着跃入其中的生灵,更散发出恐怖的吸力,疯狂撕扯着蓝林界的大地、山川、河流!大块大块的土地被硬生生剥离,连同其上残留的建筑、植被,甚至弥漫的灵气,都被那黑色漩涡卷入、吞噬!
整个蓝林界,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消失!
“疯子!他要把整个界域都拖入虚无!”有至尊倒吸一口凉气。
“天劫之力快消散了!阻止他!绝不能让轮回之秘落入虚无!”数道强横的至尊意志再也按捺不住,强行凝聚法则之力,化作遮天巨掌、破灭神光,试图跨越残留的天劫屏障,轰向那道裂口和正在吞噬界域的漩涡!
然而,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触及的刹那——
嗡!!!
那吞噬了天道终极杀机、又疯狂吞噬着蓝林界的魂窍漩涡,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地再次膨胀!
一股源自虚无深处的、冰冷死寂到极致的反噬力量,如同无形的亿万触手,顺着至尊们攻击的轨迹,反向蔓延、侵蚀而来!
“哼!”数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至尊们的投影剧烈晃动,光芒黯淡了几分!那虚无的反噬,竟能直接伤及他们跨界而来的神念本源!
“该死!这力量…源自虚无深处!不可硬抗!”金煌至尊脸色难看地收回手,看着那道依旧在疯狂吞噬蓝林界、如同通往地狱深渊的裂口,眼中充满了惊怒与一丝…深深的忌惮。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同看着一幅残酷而壮丽的史诗画卷在眼前展开:
亿万修士与凡人组成的洪流,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涌入那黑暗的裂口。
蓝林界的大地在哀鸣中崩解、塌陷,被那漩涡无情吞噬。
裂口之内,隐约可见陈昀那染血的青衫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在狂暴的乱流边缘,以自身魂窍为锚,维持着通道的相对稳定,接引着最后的追随者。
当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裂口深处,当蓝林界超过一半的疆域被彻底吞噬,只剩下满目疮痍、灵气枯竭的残破空壳时——
嗡!
那道巨大的虚无裂口,如同完成了使命,猛地向内收缩、坍缩!
最终化作一个微不可察的黑点,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在蓝林界残破的天穹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笼罩界域的最后一丝天劫之力,也随之彻底消散。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蓝林界残骸,也笼罩了界域外虚空中的诸天至尊。
他们的神念再无阻碍,瞬间扫遍整个残破的界域。
没有轮回的气息。
没有陈昀,没有陈启元,没有荒灵仙宗任何一个人的踪迹。
甚至连那些跃入虚无的亿万生灵的气息,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被那黑暗彻底吞噬、同化。
只有深山大泽中,寥寥无几、惊恐万分的凡人,以及一片被彻底榨干、走向死亡的荒芜大地。
“消…消失了?”一位异族至尊的声音带着茫然。
“全都…进了虚无?”另一位至尊的投影光芒明灭不定。
“轮回…线索…彻底断了?”九渊归墟的至尊发出不甘的魂音低吼。
“好一个陈昀!好一个荒灵仙宗!”金煌至尊看着那空荡荡的、正在加速走向死亡的界域残骸,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长叹,“置之死地…后生?虚无…那里,真的是生路吗?”
无人能回答。
只有冰冷的虚无之风,仿佛从那个消失的黑点处吹拂而来,带着永恒的寂灭气息,掠过诸天至尊的神念,也掠过了蓝林界,或许该称之为荒灵界残骸,最后残留的、绝望的呜咽。
黑暗,吞噬了曾经的血火与抗争,也掩埋了最后的去向。
荒灵仙宗与蓝林界众生的命运,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沉入了诸天万界最神秘、最危险的禁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