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儿媳妇怀孕,林墨心疼媳妇,亲手做了个能坐着上茅房的“宝贝疙瘩”这两件事,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大槐树村。
这一下,村里人看林家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看林家盖新房,种药材发大财,是羡慕,是嫉妒,是眼红。
那现在,就是纯粹的敬佩和服气了。
一个男人,有本事挣大钱,这叫能耐。
可一个男人,挣了大钱,还把媳妇和家人捧在手心里疼,那叫人品。
大槐树下的闲聊,风向全变了。
“你们听说了没?林墨给他媳妇做了个啥‘马桶’,坐着就能上茅房,稀罕不稀罕?”
“我听说了!我男人还去看了一眼,说那木工活,比镇上老师傅做的都好!”
“哎,苏清清真是好命啊!摊上这么个男人,掉福窝里了。”
“可不是嘛!当初苏家那老婆子还嫌弃人家,现在呢?人家林墨出息了,也没忘了本,对自己媳妇好,对爹娘孝顺,还拉扯亲叔叔,这叫有情有义!”
“要是我家那口子有林墨一半贴心,我做梦都得笑醒。”
刘婶听着这些话,躲在人群后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也不敢多说一句风凉话。
她现在路过林家门口,都得绕着走,生怕被李秀莲看见。
林家,俨然成了全村人羡慕和议论的中心。
这天傍晚,林家刚吃完饭,院门就被人“叩叩”地敲响了。
李秀莲以为又是谁家婆娘来串门,拉着脸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个黑瘦的汉子,正是村里的张老三。
张老三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也是出了名的穷。家里老人常年吃药,孩子又多,夫妻俩没日没夜地干,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他看见李秀莲,紧张地搓着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大山家的嫂子,墨儿……墨儿在家不?”
“在呢,你找他有事?”李秀莲看他这副局促的样子,心里也纳闷。
“嫂子,我……我有点事,想求求墨儿。”张老三的头都快埋到胸口里了。
林墨听见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叔,有事进屋说吧。”
张老三被请进屋,看着这宽敞明亮的新房子,眼神里全是羡慕。
他局促地站在屋子中间,连凳子都不敢坐。
“三叔,你坐啊。”林墨给他倒了杯水。
张老三接过水杯,却没喝,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噗通”一声,就给林墨跪下了。
这一下,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三叔!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林墨赶紧去扶他。
“墨儿,我不起来!”张老三眼圈都红了,“三叔今天来,是来求你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李秀莲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叫什么事,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下跪,这不是逼人吗?
“三叔,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帮你。”林墨用力把他拉了起来,按在了凳子上。
张老三抹了把眼睛,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墨儿,我知道我没脸开这个口。”
“你带着你二叔种药材发了财,全村人都看着呢。我……我也想跟着你干!”
他说完,又赶紧补充道:“我不是想学你那什么秘方!我就是个粗人,我没那个脑子!”
“我就想着,你能不能……也分我一点地种?种子钱,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上!怎么种,你咋说我咋干,绝不偷懒!”
“要是种出来了,卖了钱,我分你一半!不!我分你九成!我只要一成糊口就行!”
“要是种砸了,赔了,我认了!我下半辈子给你家当牛做马,慢慢还!”
他说得恳切又卑微,一个快四十岁的汉子,为了给家人找出路,把所有的尊严都放下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
李秀莲撇了撇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林大山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林墨看着张老三那张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脸,心里也有些触动。
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家,也是这样,被贫穷逼得没有一点办法。
他沉吟了片刻。
带着二叔,是亲情。
可带着村里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个人富了,可能会招人嫉妒。
可要是一群人都富了,那带来的,就是敬重和拥护。
“三叔,”林墨开口了,“你先听我说。”
“带你一起种,可以。”
张老三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
林墨继续说道:“但是,有几个条件。”
“你说!墨儿!别说几个,就是几十个,我都答应!”
“第一,我不要你的分成。挣了钱,都是你自己的。”
这话一出,张老三直接愣住了。
林墨没管他的反应,接着说:“第二,种子和苗,我来提供,但不是白给,要算钱。等药材卖了,再从里面扣。”
“第三,技术,我会教你。但不是什么秘方,就是普通的田间管理。你必须完全按照我说的做,不能自己瞎琢磨。”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种出来的药材,品相好的,我按市场价收。品相不好的,我也会收,但价格要低一些。也就是说,你种得好,就挣得多,种不好,就挣得少。能不能挣钱,挣多少钱,全看你自己下多大的功夫。”
林墨的这几个条件,说得清清楚楚。
这里面,没有施舍,没有怜悯。
这是一场公平的生意。
他给了张老三一个机会,一个靠自己双手改变命运的机会,而不是一个不劳而获的便宜。
张老三听完,愣了好半天。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林墨,深深地鞠了一躬。
“墨儿,三叔……谢谢你。”
他没有说太多感激的话,但这一声谢谢,比什么都重。
林墨给他的,不是钱,是路,更是一个庄稼汉最看重的体面。
送走了张老三,李秀莲终于忍不住了。
“墨儿,你咋就答应他了?”
“这口子一开,以后村里人还不都得来找你?咱们家哪管得过来?”
林墨笑了笑,给苏清清盖了件衣裳。
“娘,咱们吃的这碗饭,是老天爷赏的。一个人吃,吃不完,分出去一点,让大家都有口饭吃,这路,才能走得更宽,更远。”
林大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拿起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重重地吐出。
他看着儿子,那张总是平静的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
那不是挣了钱的得意。
那是一种,要把所有人都拉出泥潭的,自信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