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机里的秘密
那一晚，我几乎彻夜未眠。
傅承聿那句关于“三年前”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到底是什么样？
那个夜晚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猩红的双眼，砸碎的家具，还有那句刻骨铭心的“我恨你入骨”。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给我看的？
不可能。那种毁天灭地的恨意，怎么可能伪装？
可傅承聿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原因。
这种对未知的猜测和长久以来认知可能被颠覆的恐慌，比直接的恨意更让我感到不安。
第二天，傅承聿似乎恢复了正常，仿佛昨晚那个失控强吻我、又抛出惊悚谜题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他依旧按时让人给我送餐，督促我吃药，大部分时间待在外间的小客厅处理公务。
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脆弱的平静。但我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他不再限制我在别墅内的活动，只要不出大门，我可以去花园散步，去书房看书，去影音室看电影。这看似是放松了监管，但我知道，这栋房子本身，就是一个更华丽的牢笼。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一直被傅承聿牵着鼻子走。如果三年前真的有隐情，我必须知道。
机会出现在第三天下午。
傅承聿接了一个紧急电话，似乎是公司某个海外项目出了大问题，需要他立刻去书房开视频会议。他走得有些匆忙，手机随意地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我的心，瞬间跳得飞快。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果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探寻真相的欲望，以及对打破目前僵局的渴望，压倒了对风险的恐惧。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间的动静。书房门关上了，里面传来他低沉而严肃的英语对话声。
时机到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了他的手机。手机有密码，我知道。三年前，他的密码是我们的纪念日。现在呢？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了那个熟悉的数字。
“咔哒。”
手机，解锁了。
我的心跳骤停了一拍。他……他竟然还没有换掉密码？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但此刻容不得我多想。我迅速点开微信，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我首先搜索了陈露的名字。果然，在他的联系人列表里。点开聊天记录，里面的内容让我脊背发凉。
时间就在我的订婚宴前几天。
傅承聿：「接近陈驰，让他对你产生兴趣。必要时，可以透露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陈露：「哥，真要这么做啊？那个江晚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费心思？」
傅承聿：「照做。」
陈露：「好吧好吧。不过说好了，事成之后，爸那边那个欧洲分公司归我管。」
傅承聿：「可以。」
……
订婚宴当晚。
陈露：「搞定！陈驰那家伙果然受不了激，喝多了，正跟我诉苦呢。」
傅承聿：「看住他，等江晚出现。」
陈露：「明白。哥，你这招可真狠，杀人诛心啊。」
……
聊天记录到此为止。后面的事情，我都亲身经历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眼看到这冷冰冰的文字策划，我还是感到一阵恶心和寒意。他果然是有预谋的，一步步，精准地算计了我和陈驰。
我退出和陈露的聊天界面，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现在，关键是三年前。
我点开他的通讯录，试图寻找可能相关的线索。他的联系人太多，杂乱无章。我又点开他的相册，快速滑动。
相册里大部分是工作相关的截图和文件照片，偶尔有几张风景照。一直滑到最底部，接近三年前的时间段，我的手指顿住了。
那里，有几张被加密的照片。
加密相册的提示问题是：“我最后悔的事？”
我最后悔的事？我下意识地输入了“和江晚分手”，显示错误。
我又尝试了“砸了那个家”，还是错误。
会是什么？傅承聿那样骄傲的人，会后悔什么？
我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忽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闪过脑海。在我们最后一次激烈争吵前，似乎因为他母亲的事情，我们有过一次不那么愉快的对话。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那段时间好像刚做完一个手术。
我试探性地输入了“没有照顾好母亲”？
“相册已解锁。”
我的心猛地一跳。
相册里只有寥寥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复印件，患者姓名被模糊处理，但诊断结果清晰地写着：中度抑郁状态，伴有偏执倾向，建议立即干预治疗。 日期，就在我们分手前一个月。
第二张，是一张聊天记录截图，来自一个陌生的女性头像，语气亲昵暧昧：「承聿，谢谢你陪我过生日，我很开心。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吧？」而傅承聿的回复，只有一个简单的：「嗯。」
第三张，是一张机票预订记录，目的地是瑞士的一家着名心理疗养中心，时间在我们分手后一周。
最后一张，是一张信纸的照片，上面是傅承聿龙飞凤舞的字迹，只写了开头几行：
「晚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瑞士了。对不起，用最糟糕的方式伤害了你。但我必须离开，在我彻底失控、毁了你之前……医生说我的状态很危险，对你的占有欲和猜忌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那个林薇（聊天记录里的女人），是我找来故意气你的，我想证明你不在乎我，结果却让你更难过……砸了家，说恨你，是因为我恨我自己……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了，我怕我会真的伤害到你……」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是大片的空白，仿佛写字的人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无法继续。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诊断书……偏执倾向……故意气我的女人……未写完的道歉信……
所以，三年前，他不是因为恨我而分手？而是因为他病了？他意识到自己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怕伤害我，所以才用那种极端的方式逼我离开？
那场我以为的，充满恨意的毁灭，竟然是他自以为是的……保护？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认知和防线。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迟来的、尖锐的心痛，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所以，他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个意思？
所以，这三年，他一直在接受治疗？
所以，他现在回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好了”？然后用另一种依旧偏执和疯狂的方式，想要“挽回”我？
这太荒谬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了。
傅承聿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以及我手中，还亮着他手机屏幕的手机。
第11章 对峙与坦白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僵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滚烫的秘密，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傅承聿的目光从我脸上，缓缓移到我手中的手机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得能冻僵人的血液。
我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到身后，但这个动作无疑是欲盖弥彰。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还停留着的加密相册界面，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被窥破秘密的狼狈和暴怒？
“谁允许你动我手机的？！”他低吼，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秘密被撞破的惊慌过去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明明是他欺骗我在先，隐瞒真相在后，现在倒像是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如果我不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傅承聿！三年前！你生病了？！你是因为这个才……才那样对我的？！”
傅承聿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晦暗难明的神色。他抿紧薄唇，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等于默认。
“所以，诊断书是真的？那个林薇是你找来演戏的？那封没写完的信……也是真的？”我一连串地发问，每一个字都带着指控的意味，“你觉得自己病了，会伤害我，所以就自作主张，用最残忍的方式把我推开？砸了我们的家，说恨我入骨？！傅承聿！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积压了三年的委屈、痛苦和不解，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你以为这是为我好？！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我像个傻子一样，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你那么恨我！我不断地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我甚至不敢开始新的感情，直到遇到陈驰！”
我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可现在你告诉我，那一切都是假的？是你自以为是的牺牲和保护？傅承聿，你太自私了！你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接受你这种‘好’！”
傅承聿看着我崩溃的样子，眼底翻涌着剧烈的痛楚。他伸出手，想要碰我，却被我狠狠打开。
“别碰我！”
他颓然地放下手，喉咙滚动，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病了。那时候，状态很糟糕。对你的控制欲强到我自己都害怕。会因为你和同事多说一句话就烦躁一整天，会臆测你每一个不在我视线范围内的行踪……医生说，我的偏执倾向很严重，如果不干预，可能会发展成更严重的精神疾病，甚至……会伤害你。”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回忆起那段时光依旧让他痛苦不堪。
“那天晚上……我失控砸了东西，说了那些混账话……我很后悔，晚晚，我比任何人都后悔。”他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悔恨，“但我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害怕，怕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会做出更无法挽回的事情。我以为……让你恨我，是最好的、让你能彻底离开我的方式。”
“那现在呢？”我哭着质问，“你现在又回来干什么？你觉得你‘好了’？所以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绑在你身边？用毁掉我现有生活的方式？傅承聿，你这不叫好了！你这叫换了一种方式偏执！”
“因为我受不了！”他猛地提高音量，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占有欲，“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我知道我混蛋！可是晚晚，当我治疗稍有起色，当我终于觉得自己有资格重新站在你面前时，我却发现你身边有了别人！你要嫁给他！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属于别人！”
他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生疼，眼神近乎哀求地看着我：“我知道我的方式错了，大错特错！我可以弥补！陈驰给你的伤害，我帮你百倍讨回来！你失去的工作、股份，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别离开我……别再把我推开……”
他的话语混乱而急切，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像一个害怕再次被抛弃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恨吗？当然恨。恨他三年前的决绝，恨他如今的霸道。
可……知道“真相”后，那恨意底下，又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楚。原来他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把他自己和我都推入了痛苦的深渊。
但这就能抹杀他带给我的伤害吗？就能成为他现在肆意妄为的理由吗？
不能。
我用力推开他，擦干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定。
“傅承聿，你听好了。”
我看着他瞬间绷紧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三年前的苦衷，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了你带给我的伤害。更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现在这种同样偏执和可怕的行为。”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想推开就推开，想捡回来就捡回来的玩具。”
“我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消化这一切，去想清楚我们之间，到底该怎么办。”
“在你学会真正尊重我，用正常的方式对待我之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傅承聿死死地盯着我，眼底风暴积聚，似乎随时可能再次失控。
但最终，那风暴缓缓平息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深沉的、带着绝望的黯然。
他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而沙哑：
“好。”
“我给你时间。”
“但是江晚，别想逃。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第12章 脆弱的平衡与外界风波
那天之后，我和傅承聿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他不再限制我在别墅内的自由，甚至允许我在保姆的陪同下，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但他依旧掌控着我的证件和主要的资金来源，那座别墅，依然是我无法轻易离开的堡垒。
我们之间的交流很少，大多数时候是沉默。他依旧会按时回家，会过问我的饮食和身体状况，但不再有越界的举动，也不再提感情的事情。
他似乎真的在尝试“给我时间”和“用正常的方式对待我”。
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着怎样的不安和焦躁。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只是被他强行克制住了。
我开始利用这有限的自由和安静的时间，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知道“真相”后，我对傅承聿的感情变得更加复杂。恨意依旧存在，但不再是纯粹的恨，里面掺杂了理解、心疼，甚至还有一丝……因为他那份笨拙而极端的“爱”而产生的悸动？
这让我感到害怕。
我害怕自己会心软，会因为他曾经的“苦衷”而原谅他如今同样不可理喻的行为。我害怕自己会再次陷入那种令人窒息的关系里。
同时，我也在密切关注着外界的动静。
陈驰强制回购我股份的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结束。几天后，我从前同事那里得知，工作室的几个大客户突然同时提出解约，转而投向傅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工作室瞬间陷入困境，资金链濒临断裂。
陈驰焦头烂额，四处求援，却处处碰壁。圈内开始流传他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打压排挤原始合伙人的消息（这当然是傅承聿的手笔）。他的名声一落千丈。
我知道，这是傅承聿在兑现他的“承诺”——让陈驰加倍吐出来。
对此，我心情复杂。陈驰对不起我在先，他得到教训是咎由自取。但看到傅承聿用这种雷霆手段碾压对手，我再次清晰地认识到他掌控一切的能力和……狠戾。这让我不寒而栗。
至于陈露，听说她和陈驰大吵一架后分手了。傅承聿似乎并没有履行让她管理欧洲分公司的承诺，反而收紧了她在家里的经济来源。她跑来别墅闹过一次，被傅承聿冷着脸让人“请”了出去。
这些外界的风风雨雨，仿佛都被隔绝在这栋华丽的别墅之外。我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看着因我而起的波澜，却无力改变什么。
这天，我收到了一条意外的短信，来自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苏晴。她是少数知道我和傅承聿过往的人之一。
「晚晚，听说你和陈驰分手了？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看着这条短信，我眼眶一热。在我众叛亲离、声名狼藉的时候，还能收到这样的关心，实在难得。
我犹豫了很久，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傅承聿，最终还是回复了过去：
「我没事，谢谢关心。暂时住在……一个朋友这里。」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苏晴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承聿从电脑前抬起头，目光投向了我。
我拿着手机，有些犹豫该不该接。
“接吧。”傅承聿淡淡地说了一句，视线又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似乎并不在意。
我松了口气，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
“喂，晴晴。”
“江晚！你吓死我了！”苏晴的声音带着急切，“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好多传言，说你的订婚宴……还有傅承聿他……”
“嗯，都是真的。”我低声承认，语气里带着无奈和疲惫。
“我的天……那你现在怎么样？你跟傅承聿……他又缠上你了？”苏晴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他这几年变化很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手段也更……你在他那里安全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朋友关切的话语让我心头一暖，但也提醒着我现实的处境。
“我还好……”我含糊其辞，“暂时……没什么事。”
“你别骗我了！”苏晴语气严肃起来，“江晚，我了解你。如果没事，你不会是这种语气。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看你！”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承聿的方向。他依旧在专注地看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似乎并没有注意我们这边的对话。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听。
我深吸一口气，对苏晴说：“晴晴，谢谢你。但我现在……需要一点时间自己静一静。等我理顺了，再联系你，好吗？”
电话那头的苏晴沉默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难处。但是晚晚，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如果需要帮助，随时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自己硬扛！”
“嗯，我知道。谢谢你，晴晴。”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朋友的关心像一道微光，照进我此刻晦暗的世界，但也让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孤立无援。
我转过身，发现傅承聿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工作，正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你朋友？”他问。
“嗯，苏晴，你以前见过的。”我回答道。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
但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傅承聿的平静，总让我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真的会甘心只做这个“等待者”吗？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是否还在筹划着什么？
那个关于三年前真相的炸弹，虽然暂时缓解了我们之间最尖锐的矛盾，但也带来了更多、更复杂的谜团和不确定性。
我和他之间，这场由恨意、偏执、误解和或许残存的爱意交织而成的战争，似乎还远未结束。
（未完待续……）
—— 傅承聿的“等待”背后，是否藏着新的计划？苏晴的出现，会成为江晚逃离的契机吗？陈驰在绝境中会如何反击？三年前的诊断书，是否就是全部的真相？那封未写完的信，后面究竟想说什么？这场情感的困局，最终将如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