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岑卿便架好了手机,开启了直播。标题简单直白:「继续编筐」。
她没有多说什么开场白,只是将镜头对准了手边的篾丝和那个初具雏形的篮胚。经过前些日子的练习,她的动作明显熟练了许多,手指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僵硬笨拙。青黄两色的篾丝在她指尖交错、压挑,发出细密而富有节奏的沙沙声。
直播间里,老观众们早已熟悉了这背景音,纷纷打着招呼:
“早啊归晚,今天手感看起来不错!”
“这个篮子的形状比之前那个周正多了!”
“这声音真治愈,听着心就静下来了。”
岑卿偶尔抬眼看看弹幕,并不怎么回应,只是微微笑一下,便又低下头专注手上的活计。她今天要编的是一个带提手的小挎篮,收口的难度比之前那种敞口的篮子要大一些。她记得李爷爷说过,收口要既紧实又圆润,不能歪斜,否则整个篮子就失了形。
她小心地调整着最后几根篾丝的角度,手腕微微用力,将它们巧妙地压入既定的位置。动作不快,但很稳。当最后一根篾丝被妥帖地收好,一个直径约一尺、高约半尺,形状饱满、纹理细密的小竹篮终于在她手中成型。提手与篮身的连接处也处理得干净利落,浑然一体。
她将编好的篮子举到镜头前,轻轻转动。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竹篮上,青黄篾丝交织出的朴素花纹泛着温润的光泽。篮子不算完美无瑕,边缘仍有细微的毛躁,形状也并非绝对的圆,但比起她最初那些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作品”,已是天壤之别。
“哇!成功了!这个篮子好看!”
“形状好饱满,提手也编得结实!”
“归晚进步神速啊!这才多久!”
“看着简单,自己试过才知道有多难,佩服!”
岑卿看着弹幕,脸上露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她用手指轻轻拂过篮身,感受着那紧密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这种经过反复失败后终于获得的成功,带来的满足感是如此的具体而真切。
这时,李爷爷背着手从屋里踱步出来,像是随意看看,落在岑卿手中的篮子上,停留了两秒,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这个能用了。”
岑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她知道,从李爷爷嘴里说出“能用了”三个字,已算是难得的肯定。
直播间的观众也乐了:
“李爷爷夸人了!虽然只有三个字!”
“能用了!至高评价!”
“哈哈哈,来自严师的认可!”
徐明远也在一旁笑了起来,看向岑卿的目光带着暖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他拿起自己刚做的一把小刮刀,对着岑卿比划了一下,又指指地上的竹子,意思是自己还得继续努力。
直播快结束时,岑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旁边拿过一个小竹匣。打开匣盖,里面是五只李爷爷闲暇时用极细篾丝编成的小动物:一只振翅欲飞的蜻蜓,一只憨态可掬的蹲坐小兔,一只曲颈鸣叫的蟋蟀,一只拖着长尾的纺织娘,还有一只蜷缩着睡觉的刺猬。每一个都只有拇指大小,却形态逼真,纤毫毕现,灵动可爱。
“之前很多朋友说喜欢李爷爷编的小玩意儿,”岑卿将竹匣凑近镜头,让观众能看清细节,“但李爷爷年纪大了,编这些纯属兴致,不接定制,也不售卖。今天呢,我们就从直播间抽五位朋友,把这几只小礼物送出去,算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弹幕瞬间沸腾起来,刷得飞快:
“天啊!太可爱了!想要那只小兔子!”
“蟋蟀!编得太像了!”
“求中奖!李爷爷的手艺啊!”
“沾沾喜气!归晚看我!”
徐明远也好奇地探过头来看,看到那些精巧的小动物,眼中闪过惊叹,低声对岑卿说:“李爷爷这手艺,真是绝了。”
岑卿说明了简单的抽奖规则,在直播间后台设置了抽奖。五分钟后,结果揭晓,五位幸运的观众Id被公布出来。中奖的欣喜若狂,没中的也纷纷祝贺,气氛热烈。
“请中奖的朋友私信我收货地址,我会尽快给大家寄出。”岑卿笑着说道,“希望这些小动物能给你们带去一点山野的趣味。”
直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关掉直播后,岑卿小心地将那五只小竹编动物分别用软纸包好,准备待会儿去找林晓峰要些合适的包装盒。徐明远也起身,拿起自己的工具,对岑卿和李爷爷说了声“我去后面练练分丝”,便朝着院子角落堆放竹料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