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凝视着眼前那瞬间化为飞灰的信件和仅存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残页,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大无力感。这些信件本应是他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然而现在却在他眼前化为乌有,仿佛是命运对他的嘲弄。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骷髅将军那缠绕着黑雾的长枪再次点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长枪所触及的地面上,新的字迹缓缓浮现:“你需要这个?”
陈胜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骷髅将军所指的是那些已经化为灰烬的信件。尽管他内心充满了失落和无奈,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回答道:“不,将军,我并不需要那些信件本身。我只是……在验证一件事情,一个可能被掩埋了很久的真相。”
骷髅将军似乎对陈胜的回答产生了兴趣,它的长枪再次轻点地面,刻下一个字:“事?”显然,它想知道陈胜所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陈胜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越了这片死寂的战场,仿佛能够穿透时空的屏障,望见六十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腥风血雨。在他的想象中,李老汉那执着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然而,陈胜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他的思维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或许能够从时间的维度上找到一个突破口,于是他开口问道:“将军,我能冒昧地问您……您在这里,已经多久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骷髅将军握着长枪的骨手明显地停顿了一下,那幽蓝的灵魂之火也似乎在瞬间凝滞了,仿佛被陈胜的问题所触动。
过了好一会儿,骷髅将军才缓缓地举起长枪,它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它将长枪的枪尖轻轻地落在地上,然后开始慢慢地刻字。
陈胜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骷髅将军的动作,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当骷髅将军刻完第一个字时,陈胜的心头猛地一震,因为那个字竟然是——“太”!
紧接着,骷髅将军刻下了第二个字,“久”。这两个字在地上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用无尽的岁月和沧桑刻写而成。陈胜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个“太久”究竟意味着什么?
然而,骷髅将军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它用枪尖在“久”字下面重重地划了一道深痕,然后又在旁边补充了四个字:“记不清了”。
陈胜看着这四个字,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懵了!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记不清了?怎么会记不清呢?这个骷髅将军在这里究竟经历了多少时间?它又为何会失去对时间的记忆?
无数的疑问涌上陈胜的心头,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一位能指挥亡灵大军、拥有清晰智慧、甚至记得青洲军礼的将军,一位亲身经历了那场诡异白光和战场剧变的当事人……竟然会记不清自己存在了多久?
这怎么可能?
除非……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者说,某种力量扭曲了这里的时空,抹去了关于时间的准确感知?又或者,漫长的、重复的死亡与“复苏”过程,已经磨损了它大部分的记忆,只剩下一些最深刻的执念和碎片?
这个答案,比直接告诉他一个具体的年份更加可怕。它意味着这片战场的诡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那场白光,或许不仅仅是抹去了战斗的痕迹和大部分人的记忆,甚至可能……干扰了时间本身?
陈胜看着骷髅将军那空洞的眼窝,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苍凉与孤寂。它像一座活着的纪念碑,矗立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守护着(或者被困于)一个连它自己都已然模糊的秘密。
验证一件事情?他现在验证到的,是更深不可测的迷雾。
他低头看向木匣中那些残存的小物件和那封命悬一线的残信,心情无比沉重。这些脆弱的实物,恐怕是揭开这跨越了“记不清”岁月之谜的最后钥匙了。他必须想办法,从这些几乎毁灭的遗留物中,榨取最后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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