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青身上穿着一件苗绣冬衣,是杨六郎送的,堪称精品中的精品,样式上缀满苗绣特色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得能映出光影;
布料是寒冬里罕见的厚缎,摸着手感软糯,裹在身上却不显臃肿;
颜色选了清雅的月白,绣线用了银灰与浅蓝色交织在一起,衬得衣料愈发有质感。
再配上白青青本身玉雪可爱的模样,肤若凝脂,眉眼弯弯,那一份孩童的灵动,与冬衣的精致相融,竟有了倾国倾城之姿。
周瑶为了在穿衣打扮上,压过白青青,她拿出了最体面的晋绣冬衣,头上斜插着一根素银簪子。
周瑶明知道,白青青只是一个孩子,她心中的嫉妒压都压不住,总想着要比白青青更加漂亮。
当周瑶看见白青青时,周瑶所有的底气,瞬间消失殆尽。白青青的美是浑然天成,苗绣冬衣的精致,衬得她更加玉雪可爱,更有灵气;
周瑶的的用心打扮,也少了那一份灵气,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远比她想的还要分明。
周瑶满心期待的精心打扮,换上最好的晋绣冬衣,原以为能把白青青比下去,没成想等来的只有失望,还有对白青青那一份藏不住的嫉妒,这一份落差让周瑶无法接受。
周瑶怎么能不生气,自己精心准备成了笑话,还有白青青的得意洋洋,更是往周瑶心上扎刀;
最让周瑶寒心的是爹,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事事偏心白青青。
周瑶心中积压的委屈与怒火,最后那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嘣”的一声,断掉了。周瑶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周土根脸色一沉,他伸手指着周瑶,声音陡然拔高,不耐烦的呵斥道:“你这死丫头,谁不让你吃水果,你先吃了一个苹果,又吃了一个梨子,合着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土根对待小女儿是全心全意的宠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先让周瑶吃,什么脏活累活,从不舍得让她沾手,就算她偶尔耍小性子,周土根总是会耐心哄着。
不知从何时起,周瑶的脾气越来越差,她不仅尖懒馋滑,事事都想坐享其成,稍有不顺心,还喜欢胡搅蛮缠。
周土根刚开始还劝说着,还包容小女儿的缺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瑶越来越好吃懒做,还对家人呼来喝去。
周土根的心,也随着周瑶的过分行为,也渐渐心灰意冷,他那一份原本满满的父爱,就在小女儿一次次的任性妄为,好吃懒做,被一点一点磨光,最后只剩下满心的疲惫与失望,再也提不起一丝父爱。
周土根心中满是对小女儿的失望,连看的眼神中带着冷意,他声音冰冷的说道:“石春花,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谎话张口就来,都是你把她惯的无法无天。”
周瑶会因为一点小事,闹腾不休,也不肯干活,周土根眉头紧锁,心中的火气,“噌”的涌上来,他总觉得,如今女儿好吃懒做,说不得,骂不得,都是石春花一手惯出来。
家里很穷,就算是买了麦芽糖,石春花总是给小女儿,大儿子,二儿子只能干看着;
如果周瑶犯了错,周土根想开口教训,石春花立刻挡在身前护着,她嘴里念叨着,“女儿还小,长大就懂事了”,把他想说的话堵回去。
在以后的日子里,石春花对小女儿更加宠溺,不让她做任何事,石春花揽下所有活计,就连最轻松的洗碗,都不舍得女儿沾手。
对于教导小女儿这件事,周土根和石春花吵架,说石春花这样不是疼爱周瑶,而是害了她。
石春花总是不当回事,反而过来怨周土根太过严厉,她说“女儿要娇养”。
直到小女儿越来越离谱。她经常跟家人吵架,更是对家人也没个好脸色,周土根愈发觉得“慈母多败儿”,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石春花这一份没有底线宠溺,这不是疼爱女儿,而是把她往歪路上引。如今周瑶成了这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
周土根看着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对于石春花这一份“护短”,他渐渐生出了不满。
周土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浇在石春花头上,她还想替小女儿辩解几句,被周土根劈头盖脸的指责,让石春花哑口无言,她的脸涨得通红,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石春花又是生气,又是着急,生气周土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责任都推到身上,更着急小女儿不争气,方才周瑶说谎话,才会招来这般数落。
石春花转头看向小女儿,她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周瑶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犯了错误,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石春花狠狠瞪了一眼,仿佛要把满心的怒火,全都撒在小女儿身上,她想立刻冲上去,狠狠揍周瑶一顿,让她长长记性,也能让自己出了这一口冤枉气。石春花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终究没忍心落下,她心中的火气,越积越多,都快要忍不住了。
白青青看着周土根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到极点,连忙凑上前,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她扬起小脸,小心翼翼的哄劝道:“外公,您不要生气,过年生气不好,要高高兴兴才对,青青给您讲故事,保证把您逗乐,好不好呀!”
白青青心里早把周瑶骂了无数遍,周瑶简直是个疯子,自己明明是个小孩子,哪里碍着她,平白无故被周瑶针对,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白青青越想越委屈,之前周瑶在白家待着时,总是处处与她作对,一点小事,都要找白青青麻烦。
方才外公特意拿了水果,让白青青吃,结果还没有吃到,周瑶冲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说,把好好的气氛,全都搅和了。想到这里,白青青堵的慌,满是说不出的郁闷。
周土根方才紧绷的脸,被白青青一哄,他顿时放松下来,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他伸手拍了拍白青青的发顶,声音温柔的说道:“青青,你说什么故事,外公听着。”
白青青眼睛亮晶晶,小身子站直了些,故意拖长了语调,脆生生地开口道:“外公,您听好了,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对 小和尚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白青青就这么一句接一句地重复着,周土根听了好几遍,他好奇地问道:“青青你怎么总是重复这一句,就没有下文了吗?”
白青青立刻停下来,她歪着脑袋笑的狡黠,笑嘻嘻的说道:“外公,就是这一句,无限循环下去,只要您想听,我能一直跟您讲吧!”
这话一出口,周土根当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他伸手点了点白青青的小鼻尖,语气里满是开心的说道:“青青,你太有才了,你怎么想到的呀!”
周土根和白青青祖孙二人凑在一起,笑声就没有断过,白青青一会儿接着讲着“循环故事”,一会儿又凑到外公耳边说着悄悄话。
周土根看着外孙女亮晶晶的眼睛,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连话语里都裹着疼惜的暖意,祖孙二人的的时光热闹又温馨。
正屋里,白青松和周军,周生聊天,周军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开口都是地里的事,一会儿说今年麦子的收成,一会儿又说着明年要不要种几亩玉米,话题都是围绕着田里的事。
白青松天天往云台镇送腐竹,经常跟太白酒楼的掌柜刘启铭打交道,白青松能说会道,再加上他脑子聪明,还能时不时接上周军的话茬,又自然地引导着话题,说着新鲜事。
相比之下,周军,周生憨厚老实,话比较少,也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在这次聊天中,大部分都是白青松说着,兄弟二人听着。
巧珍转身进入厨房,她系上围裙开始做饭,她要做十几个人的饭菜,压根没有人搭把手,虽然之前已经把菜洗好切好,肉也腌上了,可不光是要炒菜,炖排骨汤,还要烧火,再把一道道菜端上饭桌,想想都觉得很累。
巧珍也不指望小姑子能来搭把手,毕竟周瑶从来不做饭,她只是在心里默默期盼着,只要周瑶别来厨房,故意找麻烦,让她安安生生把这顿饭做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石春花瞧着大家都在聊天,大儿媳妇也在厨房做饭,没有人留意到这里,她赶紧拉着大女儿往自己屋里走去,母女二人一进屋,就坐在一起,她们压低声音,絮絮叨叨说起了悄悄话。
这时候,小女儿也跟了过来,刚要抬脚跨进门,石春花不等她进屋,“砰”的一声,就关上屋门,直接把周瑶关在了门外。
被关在门外的周瑶,瘪了瘪嘴,不满的冷哼一声,不服气的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进屋呢!”
话音刚落,周瑶故意重重的跺了跺脚,像是在发泄她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心,她气呼呼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脚步声都带着赌气的成分。
石春花先朝着门外瞥了一眼,确认小女儿的脚步声远了,她才拉着大女儿的手,压低声音说话,语气中带着对小女儿的无奈,又有对大女儿的安抚,她轻声说道:“周诗,不要理你妹妹,她就是闲的,一会儿娘再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