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娟家院子里的吵闹声,刺破了古槐村的宁静,开门声和脚步声,接连响起,左邻右舍推开木门,循声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只见周诗叉腰跳脚,唾沫横飞的破口大骂,每一句话,都带着刺;田小娟垂着头缩在角落里,手指绞着衣角,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史寡妇倚着墙根,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抖的如寒风中的枯叶。
众人挤在院门口,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他们好奇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打转,都猜不透这场风波,究竟是因何而起。
田小娟觉得胸口闷的发慌,一股血气直往后头涌来,眼中弥漫着悔恨与恐惧,方才冲动换来这般局面。
田小娟满心都是肠子悔青的苦涩,望着躺在地上满脸血痕的史寡妇,凌乱的发丝黏着血迹,衣裳也破的不成样子。
田小娟强撑着冲上前,颤抖的手死死拽住周诗扬起来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的说道:“够了,不要再打了,你看史寡妇都成什么样子,你再动手就要出人命了,杀人是大罪,是要被砍头,你当真不顾你相公和孩子,你想让你相公没了娘子,想让孩子没了娘亲。”
田小娟只觉得喉间发苦,额头上冷汗混着慌乱,顺着 脖子往下淌。这件事偏偏在自家院里炸开了锅,桩桩件件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周诗扬起的巴掌,每落下一次。田小娟的心跟着震颤一下,仿佛那巴掌打在自己身上。一旦闹出人命,周诗固然要以命抵命。
田小娟作为当事人,岂能全身而退,官府哪能轻易放过,轻则被拘捕去衙门反复审问,重则背上同谋,或者纵凶杀人的罪名,就算能保住性命。
往后余生田小娟一家人也会在流言蜚语和牢狱之灾里“扒一层皮”,这日子怕是再也没有活路。
周诗猛的转头,泛红的双眸盛满愤怒,恶狠狠的嘶吼道:“田小娟,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老娘滚远点。”
周诗一挥手,将田小娟推开,哪怕是数九寒天,寒风刺骨,打一场架下来,周诗鬓角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泛红的脸上,粗重的喘息,凝结成白雾,在冷空气中翻涌着,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周诗甩了甩发麻的手,看着史寡妇躺在地上,脸颊肿的如同猪头一般,她心中升腾起一股酣畅淋漓的快意,嘴角扯出一抹不屑冷笑,连呼出的寒气,都带着胜利般的灼热。
周围的人原本挤在院外,脖子往里面张望,此刻他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有胆子小的妇人吓的后退踉跄半步。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高慧芳挤开人群冲上来,一把握住周诗的手腕,急着大喊道:“我的小祖宗,你快停手,有话好好说,你瞧这都打成什么样子,真要打出个好歹,大伙儿谁能落得清静。”
话音未落,沈云霞也赶忙过来,眼中满是惊恐,她劝说道:“周诗,使不得,使不得,再打下去,官府来人,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在高慧芳与沈云霞连拉带拽的劝阻下,周诗心中翻涌着怒火,悄悄平息,她起身时,突然啐了一口唾沫,在史寡妇青紫肿胀的脸上。
周诗缓缓起身的瞬间,她凛冽目光,如同淬了毒般,射向田小娟,她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田小娟只感觉后背发凉,她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周诗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扑上来。
看着史寡妇蜷缩在地上的凄惨模样,田小娟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那些落在史寡妇脸上的巴掌印,正隔空狠狠抽在自己身上,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沈云霞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故意提高声调说道:“这个脸像猪头一般的人,是谁呀,怎么认得出来哟!”
话音刚落,其中响起几声憋不住的嗤笑,史寡妇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变形的五官,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
沈云霞仍旧歪头打量着,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周遭空气都弥漫着微妙的恶意。
田小娟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揭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声音却像蚊子哼哼,她小声嗫嚅着说道:“她……她是史寡妇。”
话一出口,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嘲笑声,顿时如同潮水般涌来。田小娟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掌心,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连抬头看周诗冰冷眼神的勇气都没有,田小娟只感觉此刻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不自在。
史寡妇蜷缩在地上,整张脸惨不忍睹,眼睛只剩下两条缝隙,她艰难扭动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她突然爆发出凄厉的求救声,声音近乎破音的哭喊道:“我好痛,快,快给我请乔郎中……”
史寡妇颤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仿佛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可周围的人只是后退躲闪,她绝望的蜷缩着身子,疼的成了虾米,嘴里一遍遍喊着“乔郎中”,史寡妇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尽的哀求与绝望。
此刻周诗怒不可遏,眼中布满怨恨与怒火,指着史寡妇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还想请乔郎中,你莫不是在做白日梦,不要脸的狐狸精,不要痴心妄想想让乔郎中救你,你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你不是最会算计人,现在怎么不接着给老娘算计呀!”
周诗张牙舞爪地又要扑向史寡妇,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叫嚣着,高慧芳和沈云霞拼尽全力,一人拽住周诗的胳膊,一人保住她的腰肢,使出浑身力气,才将她拦下来。
史寡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止不住剧烈颤抖,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滑落。
刚才周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在史寡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小声呜咽的哭着,她满心都是委屈与不安。
史寡妇在心底把她咒骂无数遍,恨不得将周诗千刀万剐,看着周诗那副随时要挣脱束缚,冲过来的架势,史寡妇只能把满心的怨恨咽下肚子里,生怕再激怒周诗,再招来一顿更狠的毒打。
一听是史寡妇被揍,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凑过来看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他们眼中满是怀疑之色,时不时往周诗身上来回瞧。
平日里史寡妇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她总是爱跟男子拉拉扯扯,如今被周诗揍的这么凄惨,大家都在琢磨着,难不成史寡妇又勾搭上谁家男子。
再一想看周诗这一副发疯的模样,不少人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史寡妇勾搭上的是周诗的相公——白青松。
周围的人都交头接耳,眼中的八卦劲儿,都快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