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区悲歌:工巧的断腕与兔子的坚持
老船长被阿飞和方敏架着,拖着完全失去知觉、覆盖着幽蓝坚冰的右腿,在光滑的冰面上艰难挪动。每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和刺骨的寒意。扳手叼着工具袋,紧紧跟在旁边,红眼睛焦急地看着痛苦的老船长,不时用脑袋去顶他的腿,似乎想帮他分担。
“老东西…这次…亏大了…”老船长疼得龇牙咧嘴,冷汗浸透了衣服,又在低温下结冰。
“坚持住!快到入口了!”阿飞鼓励道,但他自己的脸色也无比苍白,刚才的爆炸冲击也让他受了内伤。
突然!
轰隆!咔嚓!
前方他们来时的通道,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发生了剧烈的冰震!大块的冰棱和扭曲的金属如同暴雨般砸落下来!瞬间将唯一的退路彻底封死!
“完了…”方敏看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通道,绝望地瘫坐在地。
老船长看着被封死的路,又看了看自己废掉的右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然。“阿飞…方工…带着扳手…和工具袋…从那边…通风管道走…”他指向车间上方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扳手…认得路…”
“不行!我们一起走!”阿飞吼道。
“老子…走不了了…”老船长惨笑一声,用力推开阿飞,“这腿…废了…带着老子…谁都走不掉!工具袋…必须带回去!那是…希望!”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磨得发亮的青铜扳手,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光,“老子…还能…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扳手!带他们走!”老船长对着兔子吼道。
扳手似乎听懂了,它看看被封死的路,又看看痛苦却决绝的老船长,红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类似悲伤的情绪。它叼着工具袋,跑到阿飞和方敏身边,用力咬着阿飞的裤腿,朝着通风管道的方向拖拽,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咕咕声。
“老船长!”方敏泪流满面。
“走啊!!!”老船长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挥舞着青铜扳手,拖着废腿,一瘸一拐却无比坚定地朝着冰震塌方处走去。那里,几头被震动吸引过来的硅基尸正试图钻过缝隙!
阿飞看着老船长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焦急拖拽自己的扳手和那装着工具和零件的袋子,牙关几乎咬碎。他猛地转身,拉起方敏:“走!别让老东西白死!”
两人在扳手的引导下,攀上设备残骸,艰难地钻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扳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下方。
老船长已经和钻进来的硅基尸撞在了一起!青铜扳手狠狠砸在一头尸骸的头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更多的尸骸正从缝隙中涌入…
扳手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叼紧工具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黑暗的管道。工巧先导,以老船长的断腕和生命为代价,保住了最后的工具和希望的火种。扳手,背负着沉重的工具袋和老船长的嘱托,成为了工巧最后的传承者。
d区希望之门:荆棘的凋零与灯笼的余晖
荆棘之盾在噬生菌巢聚合体狂暴的抽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遍布,翠绿的光芒迅速黯淡。根须脸色惨白如纸,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强行燃烧生命本源的反噬正在摧毁他的生机。他胸前护着的灯笼,光芒已经微弱如萤火,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熄灭。
“开了!我打开了!”陈薇带着哭腔的狂喜声音传来!那独立冷库的门,终于被她暴力破解,伴随着一阵泄压的嘶鸣,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冰冷和奇异生命气息的雾气涌出!
然而,就在门开的瞬间!
噬生菌巢聚合体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贪婪与暴虐的精神尖啸!所有的触手放弃了攻击摇摇欲坠的荆棘之盾,如同无数条毒龙般,疯狂地卷向那敞开的冷库大门!它要吞噬里面残存的、最后的生命样本!
“休想!”根须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神采!他知道,荆棘之盾已经挡不住这全力一击了!他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他猛地收回支撑荆棘之盾的力量!所有残存的生命力,连同他与灯笼之间那微弱的链接,被他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冷库大门前的黑色菌毯之中!
“以身为壤…荆棘·绝域!”
噗嗤嗤——!!!
无数根粗大、尖锐、闪烁着翠绿与微弱白光的荆棘,如同狂暴的巨蟒般破开黑色的菌毯,瞬间从地面疯狂生长而出!它们不再是防御的盾牌,而是化作了最狰狞的拒马和绞索!带着根须最后的意志和灯笼残余的净化之力,死死地缠绕、穿刺向那些扑向冷库的黑色触手!
嗤啦!噗噗!
荆棘与触手疯狂地绞杀在一起!污秽的黑液与断裂的荆棘四处飞溅!根须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如同枯萎的树皮,眼中的绿芒彻底熄灭。他最后看了一眼被荆棘暂时阻挡的触手,又看了看那敞开的、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冷库大门,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释然的弧度,身体缓缓向前倒去。
灯笼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悲鸣!它身上那微弱的、如同残烛般的光芒,在根须倒下的瞬间,骤然熄灭!小小的身体无力地摔落在冰冷的菌毯上,一动不动。它最后的光,随着主人的逝去而消散。
“根须大哥!灯笼!”陈薇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大鹏挣扎着爬起,不顾伤势,冲过去抱起根须干枯冰冷的身体和旁边失去光芒的灯笼。
“走!带着样本!走啊!”大鹏双眼血红,对着陈薇嘶吼。他抱着根须和灯笼,转身冲向入口通道,用尽最后的力气激活磐石护盾,阻挡着可能从后面追来的零星甲虫。
陈薇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最后看了一眼那被疯狂荆棘暂时阻挡的恐怖聚合体和敞开的冷库大门,猛地冲了进去!在冷库深处,一个闪烁着微弱绿色荧光的独立样本储存罐静静矗立着,标签上模糊地印着“古寒带超级麦种(青铜基因突变株)”。她一把抓起那个冰冷的罐子,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转身冲出冷库,朝着大鹏的方向亡命狂奔。根须延伸,以根须的生命和灯笼的消逝为代价,在荆棘的绝域中,摘取了最后的、象征未来的种子。
风雪依旧在丰茂科技园外呼啸。当幸存的战士们带着满身的伤痕、沉重的悲痛,以及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微薄收获,踉跄着回到编钟力场的边缘时,身后那座巨大的钢铁坟墓,仿佛传来了司马徽冰冷而充满嘲讽的电子低语:
“收获…尚可。期待…下一次…播种。”
爪牙初试,以惨烈至极的牺牲落下了帷幕。希望的星火在寒风中摇曳,微弱,却不曾熄灭。铁砧的呜咽、琥珀的昏迷、扳手叼着的工具袋、陈薇怀中冰冷的种子罐…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血与火的洗礼。活水之源的探索之路,铺满了英烈的骸骨,也铭刻着生命与伙伴不屈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