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王座穹顶之下,法则裂痕宛若被无形利刃割开的巨大伤口,蛛网般的纹路在虚无缥缈的虚空之中肆意地蔓延开来。
当第一条灰白色的裂痕划过王座左翼时,那片区域原本散发着冷冽光芒的超合金,刹那间便泛起了斑驳的锈迹。
金属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了深褐色的氧化层,原子之间曾经坚不可摧的结合力。
在十亿年漫长时光的冲刷下轰然崩塌,最终化为簌簌飘落的金属尘埃,仿佛一场无声的凋零。
而第二条靛蓝色的裂痕横扫天使军团方阵之时,前排战士的羽翼骤然变得僵硬无比。
他们的虹膜上翻,大片的眼白显露无遗。
神经突触间奔腾的电信号突然逆向传导——有人看见自己蜷缩在培养舱中,周围是淡蓝色的羊水;
有人听见基因链初次展开时,碱基碰撞发出的独特声响;
更有人正用尚未发育完全的听觉系统,聆听着造物主调试他们感官模块时传来的机械嗡鸣。
那些声音如同来自远古的召唤,又似未来世界的回响。
“稳住灵能矩阵!”
拉斐尔二代的怒吼声在通讯回路里轰然炸响。
他胸前悬挂的宇宙罗盘此刻正疯狂旋转着,这枚由初代罗盘碎片重铸而成的神秘仪器,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十二层同心环各自按照不同的角速度飞速转动,最外层的青铜环上刻着“熵减即罪”的古老铭文,此刻正在逐渐熔解。
当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剧烈震颤的罗盘表面时。
整片混沌海的排斥反应瞬间具象化——天使们所携带的物理常数在空间中撕扯出狰狞的豁口。
他们遵循的因果逻辑如同错位的齿轮一般,发出刺耳至极的摩擦声,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不是侵蚀……”
拉斐尔二代猛地醒悟过来,他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得扭曲怪异,
“是排异反应!我们这些被既定法则塑造的存在,对于原生混沌海而言……”
镶嵌在罗盘中央的真理之眼陡然爆裂,飞溅而出的晶体碎片中映照出千万个正在癌变的星团,那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闯入健康肌体的恶性肿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绝望与恐惧,仿佛末日的钟声已然敲响。
混沌海的深处,一股不祥的气息悄然蔓延,原本无序翻腾的暗流忽然间呈现出一种诡异而规律的波动。
这种变化并非自然生成,而是仿佛受到某种更高维度意志的操控。
一时间,整片海域如同一张被无形之手拨弄的琴弦,排斥反应在瞬息之间达到了临界点。无
数概率云开始凝聚成形,从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无法用常规物理法则描述的巨大存在——那是一只巨手。
它的轮廓游走在虚实之间,时而如浩瀚星河般璀璨耀眼,散发出令人屏息的光辉;
时而又如黑洞般深邃莫测,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芒。
当这只巨手划破维度屏障的一刹那,整个永恒王座所在的次元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声。
这哀鸣低沉、悠长,像是宇宙自身在痛苦中挣扎。
巨手的攻击方式完全超脱了传统意义上的能量冲击,它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概念层面。
时空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脆弱得如同薄纸,那些足以抵御星系爆炸的防御结界,在概念改写的力量下竟毫无抵抗之力。
纷纷崩解为虚无。王座核心处的光芒剧烈震颤起来,构成其存在基础的法则链条也发出金属疲劳般的刺耳声响。
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这场攻击的本质是一种本质层面的污染。
通过吴耀体内那段源自远古的诺亚基因片段,混沌海正试图将永恒王座从有序实体强制降格为无序态。
这一过程极为恐怖且不可逆转:
王座表面那些精密运转的几何结构逐渐出现了异常扭曲,原本规整的棱角慢慢软化。
犹如被高温融化的冰川一般失去了原有的形态。
铭刻在王座基座上的创世铭文也开始腐化变质,字迹边缘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这些黏稠的东西缓缓流淌,将神圣的文字侵蚀殆尽。
就在王座即将彻底被污染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夺目的光华突然从亚当额间的双生花苞中迸射而出。
那朵奇异的并蒂花在瞬息之间完成了绽放。
左侧是一株缠绕着深红荆棘的血色玫瑰,每根尖刺上都悬挂着晶莹剔透的血珠,散发着危险与美丽交织的气息。
右侧则是一朵琉璃制成的向日葵,花瓣之中封印着无数闪烁的星尘,隐约可以听见其中回荡着创世之初的低语。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花茎处完美交融,形成了一道螺旋状的能量洪流,宛若生命与毁灭的共舞。
随着花朵的完全盛开,花蕊中心渐渐浮现出一个微缩的紫晶婴儿虚影。
这个不过巴掌大小的身影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仿佛他天生便是秩序与规则的化身。
婴儿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瞳孔中倒映着整个混沌海的投影,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仿佛掌控了一切。
他抬起胖乎乎的小手,动作虽稚嫩,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权威。
那些正在侵蚀王座的黑色物质顿时凝固,随后如退潮般迅速消退,连带法则之触的攻击轨迹也在这一刻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这一切,就像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存在强行修改了既定程序,使得原本势不可挡的攻击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