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攥着云瑾刚教他折的纸飞机，正跑着往空中抛，清脆的笑声裹着风飘过来。云瑾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指尖还沾着点折纸时蹭到的彩笔痕迹。
院门外的汽车声打破了宁静。云瑾抬头，见一对男女从车上下来——男人西装笔挺，眉眼间和季沉有几分像，却多了些商务场合的温和；女人穿杏色长裙，长发挽成发髻，手里提着印着小熊图案的行李箱，是季沉的哥哥季明宇，还有他的妻子林薇。
季屿的脚步顿住了，纸飞机落在地上，他盯着两人，小手不自觉地往云瑾身后缩。林薇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云瑾身上时，满是真切的感激，语气都带着点发颤：“您就是云医生吧？太谢谢您了！”
她伸手轻轻握住云瑾的手，力道带着激动：“我们这次回来，小屿变化太大了——以前他见人就躲，昨天视频还主动跟我们说院子里的葡萄快熟了，连医生都说他的症状缓解好多，都是您和季沉照顾得好。”
季明宇也走上前，对季沉点了点头，语气少了过往的疏离：“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季沉。小屿能愿意开口、敢玩闹，多亏了你们。”季沉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依旧淡，却朝季明宇颔首，目光扫过季屿时，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软：“应该的。”
云瑾蹲下身，摸了摸季屿的头：“小屿，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住几天啦，回去就能见到你念叨的机器人玩具了。”季屿攥着云瑾的衣角，眼眶有点红：“我不想走，想跟瑾瑾姐姐、叔叔待着。”
林薇也蹲下来，声音放得柔：“妈妈知道你舍不得，等周末我们就带你来，还让姐姐给你烤你爱吃的蔓越莓饼干，好不好？”季屿犹豫着，看了看云瑾，又看了看季沉，终于慢慢松开了手，却把纸飞机塞进云瑾掌心：“姐姐，这个给你，我回来再跟你一起折。”
送季屿上车时，他趴在车窗上挥着手，大声喊：“瑾瑾姐姐！叔叔！我很快回来！”汽车驶远后，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声。
云瑾捏着手里的纸飞机，转身看向季沉，轻声说：“季先生，小屿走了，我也该回去了。这段时间麻烦您照顾，也谢谢小屿陪我玩。”
季沉的目光落在她指尖的纸飞机上，又抬眼看向她，空气里忽然漫开种微妙的沉默——像是有话没说透，却又被什么轻轻裹着。他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让管家送你。”
云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不用麻烦管家了，我自己打车就好，很方便的。”“不麻烦。”季沉打断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语气干脆，“张叔，备车。”
挂了电话，两人又站在原地，没再多说什么。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片葡萄叶落在云瑾肩头，季沉的目光动了动，却没伸手去拂。直到管家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云瑾才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季先生。”
季沉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坐上汽车，才轻声应了句：“路上小心。”汽车驶离时，他还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是早上准备给季屿，却忘了递出去的恐龙钥匙扣。
云瑾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周五晚的KtV包厢，彩色射灯把墙面映得流光溢彩，震耳的音乐裹着喧闹的笑声，连空气都透着热闹。云瑾缩在角落沙发里，指尖捏着半杯蜜桃果酒，脸颊红得像浸了蜜的樱桃——科室聚餐躲不过，被同事拽着玩“真心话大冒险”，她手气差到极点，连输五轮，灌了好几杯度数不高的果酒，平时滴酒不沾的人，此刻眼神蒙着层水雾，连说话都带着糯叽叽的调子。
“再来一局！这次我肯定赢！”云瑾晃了晃空酒杯，酒气让她的声音软了几分，却还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杯壁。
坐在旁边的林医生，目光早黏在她泛红的侧脸上，见状立刻拿起酒瓶，给她满上一杯，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云医生，别跟他们较劲，喝慢点，我陪你玩，输了我替你喝。”
云瑾眨了眨眼，没接那杯酒，反而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放，嘟囔着：“不喝啦，再喝就该走不动路啦。”她虽醉了，却还留着几分清醒。
没等她再说什么，酒瓶又一次稳稳停在林医生面前。“真心话！必须选真心话！”同事们早就看出端倪，起哄声此起彼伏，“林医生，咱们科室是不是有你喜欢的人啊？直接说名字！”
林医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手里攥着个包装精致的珍珠手链，链身闪着细碎的光，他径直走到云瑾面前，语气带着明显的紧张：“云医生，我喜欢你。这几天找你请教问题都是想多靠近你一点，我知道突然，但我是真心的，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手链被他递到云瑾面前，带着期待的目光。
云瑾抬头看他，眼神虽蒙着雾，却透着难得的认真，她晃悠悠站起身，扶住沙发扶手稳住脚步，声音软却清晰：“林医生，对不起呀。我有爱人了，我们只能是同事哦。”她拒绝得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连酒意里的软糯，都多了几分坚定，目光坦然地避开他递来的手链。
林医生的脸瞬间白了，手僵在半空，想再开口说点什么，旁边的同事赶紧打圆场：“哎呀，游戏而已，别当真！我刚买了芒果，林医生你上次说爱吃，特意给你留的！”说着就把果盘塞到他手里，岔开了话题。
酒瓶再次转动，这次又稳稳指向了云瑾。“大冒险！云医生选大冒险！”同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举着手机嚷嚷，“任务是出去找第一个遇见的人壁咚，还要对视十秒，我们全程录像，不许耍赖！”
云瑾晕乎乎地站起身，脚步有点虚，却还是乖乖点头：“我不怕！”她攥着手机，晃悠悠地推开包厢门，心里还在想：“肯定能遇见服务员姐姐，到时候跟姐姐说清楚，应该就不用真壁咚了吧？”
走廊里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激灵，酒意散了些，却还是没完全清醒。她刚走了两步，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鼻尖传来熟悉的雪松味，清冽又好闻，让她瞬间停下脚步。云瑾抬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的人：“季……季沉？你怎么在这里呀？”
季沉皱着眉，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的酒气，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喝了多少？”他今晚被江叙白硬拉来聚会，包厢里太闹，刚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刚出门就撞见醉醺醺的她，心里莫名揪了一下。
“就一点点，甜的，像果汁。”云瑾晃了晃手指，往他身边靠了靠，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胳膊上，语气带着点撒娇的黏糊，“我们玩游戏，输了要壁咚人……遇见你就好啦，你不会生气吧？”她仰头看他，眼神水汪汪的，像只讨巧的小猫。
季沉的目光扫过她身后，包厢门没关严，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走廊深处带了两步，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接着，他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来吧，十秒。”看着她醉醺醺的模样，他竟不想拒绝，连平时对异性的抵触，都淡了几分。
云瑾眼睛一亮，立刻踮起脚尖，双手撑在他肩膀两侧的墙壁上。她比季沉矮了大半个头，只能仰着脖子看他，酒气让她的眼神格外直白，水汪汪地盯着他的眼睛：“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季沉的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唇上——她的唇瓣被果酒浸得发亮，微微抿着，像颗熟透的樱桃，诱人得很。他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酒气，顺着呼吸钻进心里，让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指尖甚至开始发烫，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又忍住了——他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松开她。
云瑾乖乖地盯着他的眼睛，没几秒就忍不住笑了：“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星星。”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巴，带着点甜意，痒得他心尖发颤。季沉的耳尖瞬间红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却没移开目光，反而更专注地看着她——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醉后的模样软得像块，让他忍不住想多靠近一点。
“十秒到了。”季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刚说完，就看到云瑾晃了晃，身体往前倾，差点摔倒。他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手掌触到她柔软的针织裙，像被烫到似的，指尖微微发麻，却没立刻松开，反而扶稳了她：“站稳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搂住异性的腰，以往连碰一下都觉得抵触，可此刻抱着她，心里竟没有丝毫反感，只有莫名的紧张和慌乱，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