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姜琢玉在御书房大肆嘲笑:“小叔你不行啊,这么点事你跑我这里来躲,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表个态,小婶婶去北疆这件事我没有意见,宗亲大臣那的压力您自个儿扛。”
姜琢玉话锋一转,不解道:“小叔,您都快把小婶婶供起来,要星星不给月亮,去东绝不往西,怎的就去北疆一事迟迟定不下来?您可别哪我当挡箭牌啊,小婶婶去北疆这事我可是双手同意的。”
姜云岫的伤口重新包扎后便躺在太师椅上,身后垫着软垫,身上冒着冷汗,连说句话都虚的慌。
“你同意有什么用?满朝文武能同意吗?后顾之忧不解决,她便是去了北疆也是阻碍重重。”
“小叔,听你这意思,您是想让小婶婶去北疆的啊?”
姜琢玉换了个姿势,看热闹三个字都快写脸上了。
姜云岫暼了他一眼,无奈的叹气道:“刀子都捅身上了,再不让她去,下一次就该把刀架自己脖子上威胁我了。”
“哈哈哈——”姜琢玉兴奋的拍桌大笑,“叔儿!婶婶克你!哈哈哈——”
“姜琢玉,我只是一时起不来了,不是一辈子起不来了。”
姜琢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既然想让小婶婶去北疆,那小叔准备如何安排,我好有个准备。”
姜云岫苦闷的以手掩面:“没想好,再说吧,让我先躲两天。”
“叔,躲是没有用的,不然我给你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姜琢玉掏出一把折子,试探道:“批点?”
寒夜风疾,姜云岫带伤在御书房批了半宿的折子,王良轻手轻脚的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恭恭敬敬的朝二人行礼。
“陛下、王爷,中郎将长风求见王爷。”
“长风?”姜琢玉提着朱笔,疑惑的看向姜云岫:“莫非你府上出事了?”
“让他进来吧。”姜云岫眼皮子直跳,放下朱笔道。
不多时长风便跟随王良进入御书房,他面色凝重,这一路快马加鞭,雪落在外衣上,沾染一身寒意。
“臣中郎将长风拜见陛下。”
“平身吧,你有何事自去同摄政王说去,不必理会朕。”姜琢玉动笔继续批阅折子,未多看长风一眼。
“谢陛下。”得了恩准,长风径直走向姜云岫,贴耳道来。
姜云岫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鸷。
姜琢玉偷窥一眼,心下一紧。
有人要遭殃咯!
“摄政王若有急事大可先行处理去。”姜琢玉适时开口道。
姜云岫挥挥手,长风见状恭敬退下。御书房只剩下姜云岫同姜琢玉叔侄二人。
姜云岫合上折子,发问道:“如今王爵只剩苏晚疾一人,镇北王府的爵位是靠累世功勋得来的,此番放她去北疆,她的爵位只会更加稳固。你可想好了,当真放她去?”
姜琢玉放下朱笔回应:“外姓王爵大多是开国功臣及其后,绵延数代早已没了血性。于国无功者,虽去了爵位,却依旧留有一番富贵,后世如何,全靠他们自己。于国害者,皆做草芥,寸毫不留。”
“镇北王府乃今效力者,这爵位,于情该留,于理更该留。”
见姜云岫垂目不答,姜琢玉又道:“小叔,去与留,唯心而已。依我之见,婶婶当去,群龙不可无首,亦不可假首。小叔所思,应当如是。”
“今小叔不允。若为公,是为国事,则与我意见相佐。若为私情,是为家事,自有小叔自己做主。然侄只一句——婶婶所思为何?”
姜琢玉说罢,伸手朝外一伸:“小叔,快走不送。”
见姜云岫出了御书房,一路打马出了宫门,王良方才入御书房,为姜琢玉添茶研墨。
“陛下,可要歇息了?”
“歇息?上哪歇息啊?”姜琢玉疲惫的瘫在太师椅上,睁着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头顶的鎏金盘龙。
“小叔真是好命,有婶婶疼。嗨呀……朕这后宫佳丽三千,连阿言都厌弃我。”
“陛下开解王者可是一套一套的,怎的到自个儿身上便想不开了?”王良毕恭毕敬侯一旁,打趣道道。
“小良子,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笑话朕。”姜琢玉也不孬,思索片刻,从椅上挣扎起来:“摆驾凤鸾宫!”
——
镇南王府,揽华院。
寒夜寂静,只闻马蹄声。
揽华院的大门吱呀作响,穿过庭院,主屋依旧灯火通明。
长耳端着热腾腾的银耳羹穿过回廊,正巧遇上冒雪赶回的姜云岫。
“王爷。”
姜云岫盯着银耳羹晃了晃神:“肯吃东西了?”
长耳摇头:“今日未曾进食,更是滴水未沾。这羹汤都温了数回了,回回送进去,便原样凉了取回来。”
姜云岫接过银耳羹,沙哑的声音在夜中格外清晰:“下去歇息吧。”
主屋内侧门大开,苏晚疾站在天井下正盯着满地白雪出神。姜云岫蹙眉,连忙上前捂住她的眼睛。
“莫要盯着雪看。”
苏晚疾正要挣脱他,耳边又响起那裹着疲惫与虚弱的声音:“别乱动,我身上还有伤。”
见苏晚疾果真不动了,他便松了口气。还肯听话,便是有余地。
“姜云岫,北疆开战已有月余,你却迟迟不肯告知与我,断我与北疆的联系,究竟是为什么?”
苏晚疾双眸如寒潭,竟比这寒冬的雪还冷上几分,姜云岫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若怕镇北王府自此一家独大,直逼皇权,大可平定北疆后卸磨杀驴。你若还想维护皇家名声,大可污我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我自是二话不说,认下这罪。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将我困在兖京。”
姜云岫双眸微颤,很快便镇定下来。耳边再度响起苏晚疾质问的声音。
“你既知我永不叛变,我便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你如此忌惮。你同那皇帝好的穿一条裤子,你俩挥挥手,朝中上下为我舌战群儒的大有人在。除非是出于你的私心。”
“姜云岫,你何时生的私心?你可知你这一点私心要害死多少人?上位者轻民,至民于险,于畜牲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