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结束的哨声落定,像解开了缠在忍足身上的无形丝线。他重新踏入场地时,脚步踩得很稳,每一步都带着清晰的节奏。右手握拍的力度比之前更紧,指节绷出淡淡的弧度;推眼镜的动作也干脆了许多,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冰帝半场,再没有一丝迷茫,只剩冷冽的锐利。
连空气里都能感受到他的专注,像出鞘的刀,直对着对手的弱点。
“英二,上了!” 他朝网前喊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菊丸英二敏锐地感受到了搭档的变化,红发在阳光下晃了晃,立刻比了个 “oK” 的手势,笑容里满是活力:“交给我吧侑士!保证不让他们靠近网前!” 话音刚落,他就踮着脚蹦了两步,身体绷得像蓄势待发的弹簧,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比赛重新开始,青学这对双打组合像淬过火似的,气场完全变了。忍足的第一记发球就带着劲,球擦着边线飞过去,高桥扑过去时指尖只够到一缕风,球直接砸在死角 ——“Ace!” 接下来的击球更不含糊,他在后场用大角度底线球调动高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把对方跑得气喘吁吁;偶尔故意放短球,引迹部紫藤上前,再突然挑高球,让他来不及回防。
菊丸则像被注入了新能量,网前移动快得只剩残影。一次高桥回球偏高,他直接跳起来,身体在空中拧出漂亮的弧度,球拍精准截击,球带着旋转砸向冰帝半场空当。
这记 “舞蹈式截击” 让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两人的配合默契到极致,忍足的调度刚好能接住菊丸的快攻,菊丸的网前封锁又能补上忍足的后场空当。
“Game,青学,3-3!”
“Game,青学,4-3!”
“Game,青学,5-3!”
势如破竹!比分牌上的数字一路跳动,青学连下三局,把差距拉开。场边的青学阵营彻底沸腾了,看台最前面的大石秀一郎跟河村隆一起挥着队旗,喊得嗓子都哑了。
场边,不二周助抱着胳膊,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开心忍足总算找回状态了;真田也微微颔首,紧绷的肩线放松了半分;手冢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场上,显然没有了刚才紧抿嘴角的紧张感。
团队的信任化作了场上最强大的力量。
胜利的天平好像彻底倾向青学,冰帝那边只剩下高桥在苦苦支撑,迹部紫藤更像个透明人,站在场上一动不动,连球飞过来都要慢半拍才反应。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胜负已定,忍足即将迎来发球胜赛局时,冰帝半场突然泛起一股诡异的寒意。
迹部紫藤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不是冷得发抖,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炸开。他慢慢抬起头,先是盯着记分牌上 “5-3” 的数字,瞳孔微微收缩,再转向对面的忍足——忍足正低头擦汗,侧脸线条冷硬,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这边。那瞬间,他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变了:之前的哀婉脆弱像被潮水冲走,只剩下近乎绝望的疯狂,连眼尾的红都变得刺眼。
不能输……绝对不能在这里输掉……
迹部紫藤的眼神转向冰帝休息区的迹部景吾身上,又阴冷地看向青学的不二周助,他自毁一般折磨着自己,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不能输,不能在他们面前输掉……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都没察觉。一股无形却更加阴冷、强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像看不见的雾,慢慢裹住整个球场。空气好像都滞涩了,连风都停了,看台上的欢呼声也莫名小了些。
接下来的场面,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忍足的发球胜赛局,第一记发球明明对准了边线,手腕却突然僵硬了半秒,球直接出界;第二记发球更离谱,力道没控制好,直接下网 ——“双误!” 裁判的声音落下,忍足自己都愣住了,他甩了甩手腕,明明没受伤,却总觉得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扯着他的动作。
菊丸也开始出问题。一次他冲上去扑网前球,脚下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等站稳时,球已经落地;还有一次他明明判断对了球路,伸手去接时,球拍却莫名歪了一下,球从缝隙间溜走。
反观高桥,像是突然被 “幸运女神” 眷顾。他的回球总能擦着边线落地,刚好在青学够不到的地方;甚至有一次,他明明回球偏了,球却撞到网带后弹向青学半场。
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Game,冰帝,4-5!”
“Game,冰帝,5-5!”
冰帝奇迹般地连追两局,将比分扳平!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满是诡异的失误和 “运气球”,看台上的观众从哗然变成沉默,连冰帝的啦啦队都静了下来。
当拿下第五局,将比分追平的那一刻,冰帝阵营还没来得及欢呼,场上的迹部紫藤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整个人猛地向前一倾,单膝重重跪倒在地,用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完全倒下。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脸上那个黑色的口罩——靠近脸颊的部分,先是渗出一点深色,接着迅速晕开,像墨滴进水里,很快就把口罩染透了。深色的液体顺着口罩边缘往下滴,砸在地面上,形成小小的血珠。
是血!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随时会断气。勉强抬起头时,目光穿过球网,死死盯住对面的忍足,眼神里全是悲愤和不甘,还有一丝扭曲的控诉,像要把人钉在原地。
忍足侑士……你看到了吗?
他在心里疯狂地喊,每一分,都是我踩着自己的血换来的!你只想着赢,连一眼都不肯看我,踩着我的痛苦往前走,难道就不会有一点内疚吗?!
这念头像火一样烧着他的理智,让他眼中的疯狂更盛。他不管掌心的血还在流,也不管喉咙里的腥甜越来越重,拼了命地催动体内那股禁忌的言灵力量——哪怕代价是自己彻底崩坏,他也要赢,要让那个无视他的人,记住这场比赛,记住他的痛苦。
一股更加强大、也更加不祥的气息,无声地笼罩了整个赛场。
看台上的旗帜停了,观众的声音没了,连裁判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