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的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投影幕布上的股价走势图像一道丑陋的伤疤,记录着公司连日来的惨重损失。沈逸辰站在幕布前,西装依旧笔挺,但眼底浓重的青黑和微微泛红的血丝,无声地诉说着他已经连续奋战了多少个日夜。
“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可用的流动资金,但如果明天开盘前再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我们将无法应对下一轮的挤兑。”财务总监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台下坐着的几位核心高管,面色同样难看。有人低头不语,有人焦躁地转动着手中的笔。
“银行那边呢?”沈逸辰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之前谈好的几家,都…都以各种理由推迟了放款。”秦屿低声回答,他看起来也比往常憔悴了许多,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我怀疑…是林氏那边打了招呼。”
沈逸辰闭了闭眼,一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伴随着心脏一阵诡异的抽紧。他知道,这不全是疲惫所致,更是那该死的诅咒在蠢蠢欲动。最近,随着压力骤增,他对变身的控制力越来越弱,甚至在白天也会偶尔感到犬齿发痒,耳边出现幻听。
“继续联系其他投资机构,无论大小。”他强撑着下令,指尖用力抵住冰凉的桌面,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另外,准备好b计划,将我名下的…”
“老板!”秦屿急切地打断他,眼神里满是阻止。那是沈逸辰最后的退路,抵押个人全部股权,一旦失败,他将一无所有。
“照我说的做。”沈逸辰的语气不容置疑。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高管们鱼贯而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沈逸辰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脚步有些虚浮,秦屿赶紧上前扶住他。
“老板,您必须休息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公司,您自己的身体先垮了!”
沈逸辰摆摆手,推开办公室的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商场的明枪暗箭他尚可应对,但那潜藏在血脉中的诅咒,以及它可能对苏念造成的伤害,才是悬在他头顶真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念发来的消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说她炖了汤。
看着那行简单的文字,沈逸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却又因为无法给予对方安稳的未来而泛起尖锐的疼痛。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今晚可能要很晚,别等我了,早点休息。」
他不能倒下去,为了沈氏,为了跟随他的员工,更为了苏念。
与此同时,苏念正在公寓里对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锅发呆。她同样看到了新闻,感受到沈逸辰近来愈发沉重的压力。他回家越来越晚,身上的疲惫感几乎凝成实质,偶尔在她靠近时,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他刻意的疏远,尤其是在她因“贫血”晕倒那次之后。她偷偷查阅了大量外祖母留下的笔记,心中那个关于“诅咒反噬”的猜测越来越清晰。这让她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沈逸辰。他独自承受得太多了。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苏念的思绪。她以为是沈逸辰忘了带钥匙,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两位穿着得体、面容严肃的陌生人。
“苏念小姐吗?”为首的中年男子出示了一份文件,“我们是沈夫人委托的律师。鉴于您与沈逸辰先生目前的关系,以及沈氏集团面临的特殊时期,沈夫人希望与您正式谈一谈,关于…您母亲的治疗费用问题。”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
一小时后,苏念坐在了沈家老宅那间过于宽敞、也过于冰冷的客厅里。沈母端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姿态优雅,眼神却锐利如刀。
“苏小姐,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沈母将一份病历复印件推到苏念面前,“你母亲的病情,我很遗憾。这种罕见病的特效药,不仅价格昂贵,而且渠道有限。目前,几乎完全依赖沈氏慈善基金的特别通道供应。”
苏念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陷入掌心。
沈母看着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逸辰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内忧外患,他那个…‘老毛病’,最近也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她刻意停顿,观察着苏念瞬间苍白的脸色,“今天请你来,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她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是沈逸辰的办公室,深夜,他独自一人,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微微痉挛,镜头拉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背上瞬间浮现又消失的怪异毛发,以及他喉咙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近乎野兽般的低吼。
苏念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如果这段视频流传出去,你觉得逸辰会怎么样?沈氏会怎么样?”沈母的声音冰冷,“还有你母亲,如果失去了药物支持…”
苏念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她面前崩塌。她一直害怕的,一直试图逃避的,终于以最残酷的方式摊开在她面前。她爱沈逸辰,也爱她的母亲。而此刻,她似乎必须放弃一个,才能保全另一个。
“您…想要我怎么做?”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母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