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了，手里的笔掉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什么？
我说，不是名义上的。
他重复了一遍，眼神直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烧着两团火，要把她吞没。
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姜晓荷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这个男人，他在说什么？
卫东，你...
我知道你嫁给我是有原因的。他打断她，声音依然平静，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发现什么？姜晓荷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发现我不想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空气仿佛凝固了。姜晓荷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得像要跳出胸膛。
可是我们...
我们什么？秦卫东往前走了一步，绕过桌子，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她。
晓荷，你觉得我们现在像陌生人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
从他帮她揉脚开始，从他为她请律师开始，从他给她担保贷款开始...他们早就不是陌生人了。
不像。她诚实地回答。
那就够了。他伸出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困在自己和桌子之间，晓荷，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姜晓荷的脸烫得厉害。
这个男人，怎么能说得这么直接？
什么机会？
做真正的夫妻。
这句话一出口，姜晓荷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她慌忙站起身，想要逃开这个让人窒息的话题。
我...我去倒杯水。
刚转身，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晓荷。
她被迫转过身，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你在躲我？
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姜晓荷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在躲避他的目光。
我...
你害怕吗？他的声音更轻了，害怕我？
不是害怕你。姜晓荷摇头，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害怕动心？害怕沦陷？害怕这个原本应该是炮灰的男人，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
害怕我们不合适。她最终说道。
哪里不合适？
秦卫东松开她的手腕，但没有后退，我们配合得很好，不是吗？
确实很好。
无论是生活上的磨合，还是面对困难时的默契，他们都配合得出奇地好。
可是你不了解我。姜晓荷低下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我知道。
什么？她猛地抬头。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农村姑娘。秦卫东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有很多秘密，对吧？
姜晓荷心里一紧。他发现了什么？
比如你的厨艺，比如你的商业头脑，比如你面对困难时的冷静……
他一一列举，这些都不像一个十八岁农村姑娘应该有的。
完了，被看穿了。
所以？她试探性地问。
所以什么？秦卫东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
这句话让姜晓荷稍微松了口气。
你的秘密是什么？
以后告诉你。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唇角，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
愿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姜晓荷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明明是书中的炮灰，却处处保护着她。
明明很快就会下线，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依靠。
我...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重重拍响。
姜晓荷！开门！
是二癞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
秦卫东皱眉，松开了手。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姜晓荷也觉得奇怪。刚才明明让他回去醒酒，怎么这个点又来了？
不用理他。秦卫东说。
但拍门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二癞子的叫骂声。
姜晓荷！你给我出来！凭什么扣我工钱？
老子不干了！你们等着瞧！
姜晓荷担心吵到邻居，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打开院门，二癞子一身酒气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喝醉的村民。
你们这是干什么？姜晓荷皱眉。
干什么？二癞子冷笑，老子来算账的！
什么账？
工钱的账！二癞子指着她，凭什么扣老子的工钱？老子就喝了点酒怎么了？
规定就是规定。姜晓荷态度坚决，喝酒不能进作坊，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安全？”
二癞子身后的一个男人站出来，正是村里有名的地痞王二麻子。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一个小丫头片子，背后没人撑腰，还敢在村里开厂？我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姜晓荷心里咯噔一下，这话里有话。
王二麻子，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王二麻子冷笑，二癞子是我兄弟，你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任何人。姜晓荷据理力争，是他违反规定在先。
规定？王二麻子啐了一口，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定规定？
就是！二癞子附和，还开什么厂？我看你就是想装大尾巴狼！
姜晓荷气得直哆嗦。这些人分明是来找茬的。
你们想怎么样？
很简单。王二麻子伸出手，把扣的工钱还给二癞子，再赔个不是，这事就算了。
不可能。
不可能？王二麻子脸色一沉，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就要往院子里闯。
站住。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卫东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看到他，几个醉汉都愣了一下。
卫东哥。二癞子的声音明显虚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她是我妻子，怎么会没关系？秦卫东走到姜晓荷身边，你们想干什么？
虽然他拄着拐杖，但身上的气势让几个醉汉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我们...我们就是来讨个说法...二癞子结结巴巴。
什么说法？秦卫东的声音更冷了，违反规定还有理了？
我们没有违反什么规定！
王二麻子硬着头皮说，就是喝了点酒，又不是杀人放火！
秦卫东不退反进，左手依旧拄着拐杖，右手却快得像一道影子，一把捏住了王二麻子指着姜晓荷的手腕。
“啊——！”王二麻子杀猪般地惨叫起来，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捏碎了。
秦卫东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的规矩是，谁用手指着我媳妇，我就断了谁的指头。你要试试吗？”
一句话，吓得王二麻子浑身一哆嗦，酒都醒了大半。
秦卫东松开手，王二麻子立刻捂着手腕连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想动手？
秦卫东冷眼扫过剩下的几个人，虽然我腿不方便，但收拾你们几个还是没问题的。
此话一出，几个醉汉立即清醒了不少。
村里谁不知道，秦卫东虽然是个瘸子，但身手了得。
上次有外村的地痞来闹事，被他三下五除二就打跑了。
我们...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二癞子讪讪地说。
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就是...就是觉得规定太严了...
秦卫东走向他们，你们知道省城的工厂是什么标准吗？
几个人摇头。
比这严十倍。
秦卫东冷声道：你们要是觉得严，现在就可以滚蛋。村里有的是人想干这份工作。
这话说得几个人面面相觑。
村里确实有很多人想进辣酱厂，工钱比种地强多了。
卫东哥，我们知道错了...二癞子终于服软了。
知道错了？秦卫东看着他，那明天开始，按规矩办事。再有下次，直接滚蛋。
是是是...
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没事了。秦卫东转身对姜晓荷说。
谢谢。她由衷地说。
跟我还说谢谢？他伸手轻抚她的头发，刚才吓到了？
有一点。姜晓荷承认。
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叫我。
两人重新回到屋里。
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似乎还悬在空中。
晓荷。秦卫东叫她。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姜晓荷的脸又红了。
什么问题？她装糊涂。
愿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认真地看着她，做真正的夫妻？
姜晓荷咬了咬唇。
这个男人，明明是书中注定要死的炮灰，她怎么能对他动心？
可是...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她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
你在担心什么？他走近她，担心我配不上你？
不是。姜晓荷摇头，是担心...担心我们的结局不会好。
这句话说得很隐晦，但表达了她内心的恐惧。
为什么这么想？秦卫东有些不解。
姜晓荷无法解释。
她总不能说，因为你是书中的炮灰，注定要死在后期的剧情里。
就是...就是有这种感觉，可能是第六感吧……
秦卫东沉默了一会儿。
晓荷，你相信命运吗？他突然问。
什么？
我不相信。他的声音很坚定，“别信什么感觉，也别信什么结局。”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这句话让姜晓荷心里一震。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保护你。他握住她的手，这是我的承诺。
他握住她的手，那只刚才捏碎了地痞傲气的手，此刻温暖而有力。
姜晓荷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防线终于松动了。
也许……也许她可以试着相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