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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74年8月30日,上午9点27分。
地点:中环·凤凰影视公司。
《鬼马双星》的首日票房最终数据出炉,如同一颗重磅炸弹,震撼了整个香江影坛。影片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创造了令人瞠目的盈利记录。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兴奋和喜悦的气氛,员工们走路都带着风。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中,真正的核心人物郑硕,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
他没有和团队一起沉浸在庆祝的喜悦里,而是常常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熙攘的城市。
手中茶杯的热气袅袅升起,他的目光却深邃而清醒。
得益于前世记忆的启迪和脑中那台超越时代的“灵魂AI”的冷静分析,他非常清楚。
电影这个行当,充满了变数和潮流的更迭,从没有哪家公司、哪种类型或哪种模式能够永远吃香。
一时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精准的市场判断和超前的宣传策略,但这并不能保证长盛不衰。
“灵魂AI”冷冰冰地在他意识中投射出数据流:
『行业历史数据分析:单一类型片生命周期通常为3-5年。
观众口味迁移概率:78.9%。
过度依赖成功模式导致衰退案例:邵氏兄弟武侠片(周期性疲软)、好莱坞歌舞片(已过巅峰)。
结论:必须建立可持续的内容创新机制。』
这些信息让他从轻飘飘的情绪之中警醒过来。
他意识到,再成功、再超前的营销手段,如果电影本身的质量不过硬,故事不能打动人心,那么观众的新鲜感一过,很快就会抛弃你。
今天的观众可能为许冠文兄弟的“市井喜剧”捧腹大笑,但明天,他们或许就会转而迷恋上更加刺激的“暴力美学”,或者某种全新的电影类型。
长远来看,真正能牢牢抓住观众,让一个电影公司屹立不倒的,永远是持续产出打动人心的好故事的能力。这正是电影行业的铁律。
想到这里,一个清晰的新计划在他脑中成型:必须尽快成立一个属于凤凰影视自己的、专业的编剧工作室。
这是一个战略级的项目,关乎长远根基。
虽然他凭借“灵魂AI”,几乎可以算是一种“作弊”的方式,“复刻”出未来几十年里那些经过市场验证、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剧本核心大纲和创意亮点。
但他更明白,自己不可能、也不应该事事亲力亲为。
随着他的商业版图从玩具、报纸、便利店扩展到电影,再未来可能触及更多领域,他必须从繁琐的具体内容生产中抽身出来。
他的核心角色,应该是把握战略方向,制定规则,整合资源。
具体的内容生产,必须交给专业的团队去执行。
他构想中的这个编剧工作室,将来要承担起“故事孵化器”的重任。
它的职能不仅仅是根据既定想法写剧本,更要主动地去挖掘新鲜素材,培养编剧人才,不断孵化出具有潜力的好故事。
对于绝大多数项目,他只会在大方向上把关,或许偶尔在有了特别巧妙或颠覆性的想法时,才会像播种一样,给出一个核心的概念或世界观设定,然后就让专业的编剧们去丰富它的血肉,赋予其灵魂。
“这次的胜利,很漂亮,但这仅仅是个开始,只是构建未来娱乐版图迈出的第一步。”郑硕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船只往来穿梭,心中默想。
后面的路,确实还长得很,也充满了更多的挑战与机遇。但他很明确,建立起一套能够自我造血、不断创新的内容生产机制,远比单一项目的成败重要得多。
这步棋,将决定“凤凰影视”最终能飞多高、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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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74年9月10日,上午10点67分。
地点:全香江。
香江的天气依然闷热,但电影圈里却因为一份新鲜出炉的票房数据,炸开了锅。
《鬼马双星》上映进入第二周,按照以往的经验,再卖座的电影,到了这个时候,热度也该慢慢往下走了,票房会有个自然的回落。
可这回邪门了,初步统计出来的数据让人瞠目结舌——这部由凤凰影视出品、许氏兄弟挑大梁的市井喜剧,次周的票房收入,不光没跌,反而比首周那个已经破纪录的数字,又往上猛蹿了百分之十五!
这反常的现象,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本就不平静的池塘,激起了层层巨浪。
最直观的感受来自街头巷尾。
那些一大清早就在报摊忙活的摊主们最先察觉异样,他们发现,最近几天《明报》、《星岛日报》这些大报,只要一送到,很快就卖光了,比平时快得多。
原因无他,报纸头版上,天天都是关于《鬼马双星》的爆炸性消息:
不是整版刊登着旺角凯声戏院门口人龙蜿蜒到街角的壮观照片,就是报道北角皇都戏院被迫连夜加开凌晨两点“幽灵场”以满足观众需求的新闻。
这种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本身就像在为这部电影的火爆做免费宣传,不断刺激着市民的神经。
在这种无处不在的信息轰炸下,一股强大的、自发的社会风气悄然形成,尤其是在普通市民中间。
在工厂的流水线旁,女工们休息时交头接耳的不再只是家长里短,多了这样的对话:“你昨晚去看了《鬼马双星》没?许冠文用平底锅挡菜刀那段,真是笑死我!”
在码头上,工友们趁着装卸间隙蹲在阴凉处抽烟喝水,也会互相问一句:“喂,周末带老婆仔女去看《鬼马双星》啊?再不去看,明天返工都同人搭不上话!”
去影院看《鬼马双星》,仿佛一夜之间成了某种“社交货币”,一种判断你是否跟得上潮流的标志。
你要是说没看过,周围的人甚至会投来略带诧异的目光,仿佛你成了脱离大众的“异类”。
这种超越电影本身、演变为社会现象的热度,其根源在于《鬼马双星》精准地戳中了时代脉搏。
1974年的香江,廉政公署刚成立不久,社会正处于转型期,普通市民对讽刺权贵、反映底层生存智慧的内容抱有极大共鸣。
许冠文饰演的小人物,那种在生活压力下的狡黠、无奈和乐观,让每天为两餐奔波的升斗小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
这已不仅仅是看电影解闷,更是一种情绪宣泄和身份认同。
与此同时,在凤凰影视这边,陈自强的办公室则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亢奋。
他用力拍着办公桌,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老板,我们这次……可能真的撬动了一块谁都没想过的大石头!邵逸夫那边,现在怕是坐不住了!”
他指着窗外中环熙攘的人流:“您看,观众用脚投票,投出来了一个新天地!
这说明什么?
说明时代变了,光靠片场里搭景拍才子佳人、江湖侠客那套,不行了!老百姓现在要看的是他们自己的生活!”
郑硕站在窗边,相对冷静一些,但眼中锐利的光芒显示他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回应道:“自强,这证明我们这条路走对了。电影不一定要高高在上,贴近市井,反映现实,一样有巨大的市场。
邵氏兄弟那种大制片厂制度,恐怕要好好想想未来了。”
这逆势增长的百分之十五,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它更像一声响亮的号角,宣告了以邵氏兄弟为代表的大片厂、大制作、脱离市井的传统电影模式开始受到根本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