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据点,核心石室。
当苏婉和蝎夫人带着一身狼狈与疲惫,穿越据点外围由风子岳紧急加固的隐匿阵法,踏入这方暂时安全的天地时,早已等候在此的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苏婉姐!蝎夫人!”白芷第一个冲上前,俏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一眼就看到了苏婉气息不稳、衣衫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泥泞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空间扭曲痕迹。“你们没事吧?东西……拿到了吗?”
雷洪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厚背刀,浓眉紧锁,目光如电般扫过两人,沉声道:“隐雾泽深处凶险异常,看你们的样子,怕是遭遇了不小的麻烦。”
风子岳则更关注细节,敏锐地察觉到蝎夫人气息中的一丝虚浮以及苏婉眼底深处残留的一丝惊悸,这绝不仅仅是与普通妖兽搏杀后的状态。
苏婉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有些紊乱的元炁,以及脑海中不断回放的、那暗金怪蛇幽暗的双眼与林弈那煌煌如日的星辰投影交织的画面。
她轻轻点头,将那个温润的羊脂玉瓶取出,瓶口微倾,露出那株流光溢彩、生有九窍、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莲花。
“幸不辱命,九窍蕴神莲,到手了。”
玉瓶出现的瞬间,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灵机便弥漫开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精神一振,连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几分。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白芷更是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林弈有救了!”
然而,苏婉和蝎夫人脸上却并无太多轻松。雷洪率先察觉不对,瓮声问道:“过程不顺利?”
蝎夫人冷哼一声,姿态优雅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冷冽:“岂止是不顺利。若非运气好,我和苏楼主恐怕就得永远留在那鬼地方,陪那条时空蜃蛇的杂种后裔作伴了。”
“时空蜃蛇?”风子岳倒吸一口凉气,“触摸知命门槛的存在?你们竟然能从它手下逃脱并夺走神莲?”
这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婉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将遭遇时空蜃蛇后裔简略地说了一遍。她略过了自己对那星辰光辉来源的猜测,只说是“一道意外的星辰之力相助”。
但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愚笨之人。
“星辰光柱……破开隐雾泽瘴气……”白芷喃喃自语,猛地转头望向石室内依旧沉睡的林弈,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希冀,“是……林弈?”
风子岳眉头紧锁,分析道:“林兄身负《皇极星枢道》,与星辰之力本源相合。他在昏迷中,潜意识感知到苏楼主遭遇致命危机。”
“进而引动星辰之力干涉远方……理论上,若他对星辰规则的感悟足够深,且与苏楼主之间存在某种强烈的因果或情感联系,并非完全不可能。但这消耗的,恐怕是他的本源魂力!”
此言一出,石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本源魂力关乎修行根基,一旦损耗过度,轻则境界跌落,重则魂飞魄散。
苏婉的心猛地一紧,她快步走到林弈榻前,只见他脸色比离去时更加苍白,眉心处那点原本若隐若现的星辉,此刻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伸出微颤的手指,轻轻搭在林弈的手腕上,雨师之力温和地探入。
之前他虽昏迷,但体内《皇极星枢道》仍在自行缓缓运转,吸纳着微薄的星辰之力护住心脉神魂。
而此刻,他体内的星辰之力几乎枯竭,经脉空空荡荡,唯有识海最深处,一点微弱的魂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为了救她,几乎耗尽了最后守护自身的力量。
一股酸涩而滚烫的情绪瞬间涌上苏婉的心头,混杂着后怕、感激与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疼。她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立刻炼丹!”苏婉转身,语气斩钉截铁,“林弈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不能再拖了!”
她看向风子岳:“风道友,请助我布置‘凝神聚元阵’,稳定此地灵气,隔绝内外干扰。”
又看向白芷:“小芷,帮我准备‘清心草’、‘百年石髓’、‘无根水’……还有那枚得自幽暗地域的‘紫蕴花果核’,作为药引。”
最后看向雷洪:“雷大哥,炼丹期间,严禁任何人靠近石室百米之内,拜托了!”
众人见苏婉神色凝重,皆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纷纷领命而去,各自准备。
石室内很快只剩下苏婉、昏迷的林弈,以及并未离开的蝎夫人。
蝎夫人倚在门边,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婉忙碌地准备各种灵材,取出她那尊刻画着雨纹的丹炉。
她突然幽幽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苏楼主,你说……林小子在昏迷中,是如何精准地定位到你,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的?”
“这隐雾泽隔绝神识,扭曲感知,即便是知命境强者,也未必能如此精准地跨界干涉。”
苏婉准备丹炉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道:“林弈修炼的《皇极星枢道》神妙无双,或许自有玄奇之处。眼下救人要紧,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蝎夫人笑了笑,不再追问,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更深的光芒。
她看着苏婉将九窍蕴神莲小心翼翼地取下三片花瓣,连同其他辅药一同投入丹炉,又以自身精纯的雨师之力催动炉火,开始全心炼丹,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石室。
石室外,蝎夫人望着沉沙谷昏黄的天空,指尖轻轻摩挲着储物法器。
“潜意识?因果联系?还是说……你身上那枚‘星辰玉牒’,远比我想象的更有趣?”她低声自语。
“林弈啊林弈,你每一次看似山穷水尽,却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据点的防御,望向了玉京方向,又似乎落在了某个未知的、与“山河社稷图”相关的所在。
“希望你能快点醒来我们的‘合作’,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好好谈谈呢。”
石室内,丹炉下的火焰在苏婉精准的操控下升腾,道道蕴含生机与净化之力的雨师元炁融入炉中,与九窍蕴神莲的药力缓缓交融,渐渐凝聚成丹。
缕缕沁人心脾的异香开始弥漫,缓缓浸润着林弈近乎枯竭的躯壳与神魂。
而那识海深处,那点微弱的魂光,在这股磅礴而温和的药力滋养下,摇曳的幅度渐渐变小,一丝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生机,正在悄然萌发。
星火未熄,重燃在即。然而,苏醒之后的林弈,将要面对的,不仅是伙伴的关怀。
还有合作者更深层的试探,以及黑袍人那句如芒在背的警告——“小心身边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