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的眉头拧紧了。蓝门、帕拉斯安保、圣城旅……这些名字像纠缠的毒蛇。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拇指摩挲着腰侧手枪冰冷的握把。“那个徽章的物理分析呢？”
“汉斯医生初步处理了残留组织，”娜塔莉亚调出一份扫描报告，显示出徽章的高清图像和局部放大图，“金属成分分析：高纯度钛合金，表层有特殊陶瓷镀膜，抗电磁干扰和扫描性能极强。工艺……非常尖端，不像是本地作坊产物。上面的血样，除了鼹鼠的，还有几组无法立刻匹配的微量残留，已录入数据库等待比对。徽章本身的铸造标记……被刻意磨掉了，没有线索。”
“干净。”龙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就在这时，指挥所的防爆门滑开，卢卡斯（铁蛋）和皮埃尔（扳手）走了进来。卢卡斯脸上还带着被汉斯没收巧克力的不爽，嘴里嘟嘟囔囔。皮埃尔则抱着一个打开的、略显陈旧的丝绒盒子，里面躺着阿卜杜拉将军昨夜硬塞给林志豪的那枚星形勋章。
“头儿，这玩意儿咋整？”卢卡斯把盒子往林志豪面前的桌子上一放，一脸嫌弃，“看着就硌得慌，放身上都嫌沉，纯纯的铁片片！”他指的是林志豪之前拒绝佩戴的那枚勋章。
林志豪正站在沙盘桌前，看着上面代表征服阵线残部的标记被推到更远的区域。他闻言转过身，目光扫过那枚在应急灯光下闪着廉价金光的勋章，没说话。
皮埃尔却推了推鼻梁上的维修目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技术狂人特有的探究光芒。“铁蛋嫌它碍事，我倒是觉得……这东西的工艺有点意思。”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勋章，入手沉甸甸的，“将军出手，就算是面子工程，这重量……合金成分应该也不差。不过……”
他话锋一转，另一只手变魔术般掏出一个多功能精密螺丝刀组合和一把小巧的镊子。“让我看看它的‘内涵’。”他熟练地拧开螺丝刀上最细小的批头，凑近勋章背面边缘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缝隙。
“喂！扳手！你干嘛？”卢卡斯瞪大了眼睛，“这是将军给的‘心意’！拆了多不给面子！”话虽这么说，他身体却很诚实地凑了过去，满是好奇。
皮埃尔没理会他，全神贯注，手腕稳定得像机械臂。细小的批头精准地探入缝隙，轻轻一撬。“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勋章背面的薄金属盖板被精巧地卸了下来，露出了内部结构。
里面并非实心金属，而是塞满了细密的缓冲填充物。而在填充物中央，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结构极其精密的黑色电子元件，被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导线连接着，静静地躺在那里。元件中央，一个微小的红色LEd灯，正以极其缓慢、稳定的频率，一下，又一下地闪烁着，在指挥所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幽光。
那光点，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虫的眼睛。
空气瞬间凝固了。
卢卡斯脸上的好奇瞬间冻结，转为愕然，然后迅速被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取代，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格洛克手枪：“操！定位器？！”
龙云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一步跨到近前，紧盯着那闪烁的红点。
林志豪的动作更快。在皮埃尔撬开盖板、红光闪烁的瞬间，他原本随意搭在沙盘边缘的手，已经闪电般按下了喉麦的发射键，声音冷硬如铁，瞬间穿透了指挥所内刚刚升腾起的惊怒：
“全员注意！渡鸦，立即启动全频段电磁干扰！最高强度！覆盖全基地！现在！”
“明白！干扰启动！最高强度！覆盖全基地！”娜塔莉亚的反应快到极致，几乎在林志豪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手指已经在主控键盘上敲下了预设的紧急指令组合。
嗡——！
一股无形的、低频的、却带着强大压迫感的电磁脉冲瞬间以指挥所为中心扩散开来。指挥所内所有的屏幕猛地剧烈闪烁、扭曲，然后瞬间陷入一片漆黑！服务器风扇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应急照明灯在闪烁了几下后，也彻底熄灭！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了彻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死寂。只有那个被拆解开的勋章内部，那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元件上，那点微弱的红色幽光，在绝对的黑暗中，依旧顽固地、一下，又一下地闪烁着。
像黑暗中无声的嘲笑。
林志豪站在黑暗中，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塑。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枚勋章，指尖却精准地悬停在那点微弱的红光之上。冰冷的触感仿佛穿透了空气，直接烙印在神经末梢。
伏特加的麻痹感早已褪尽，昨夜庆功宴的喧嚣如同隔世的幻影。沙伊特拉基地短暂的、用鲜血换来的喘息，像一块脆弱的玻璃，被这黑暗中闪烁的微光轻轻一碰，便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全频段电磁干扰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落在沙伊特拉基地的心脏上。
地下指挥所瞬间沉入绝对的黑暗，应急灯熄灭前的最后一丝挣扎光亮，凝固在林志豪伸出的手指上。那指尖悬停，距离勋章内部闪烁的微弱红光不足一厘米，冰冷仿佛能冻结空气。服务器风扇的低吟、屏幕的微光、键盘的敲击……一切属于现代战争神经中枢的声响被彻底抹去，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死寂，以及那一点猩红幽光，在浓墨般的黑暗中，不疾不徐，一下，又一下，如同来自深渊的心跳。
“操！”卢卡斯的声音在黑暗中炸开，带着被戏耍的暴怒，“这他妈是将军的‘心意’？定位器？！”“安静，铁蛋。”林志豪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稳定，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力量。他不需要光，手指凭着记忆和直觉，精准地探向桌上一处凸起，那是一个独立的、物理隔绝的紧急通讯面板。按下按钮时，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渡鸦。”他的声音通过有线线路直接传入娜塔莉亚佩戴的骨传导耳机，清晰得如同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