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内容。本章是第二卷的情感高潮，标志着两人关系中一个旧阶段的结束与一个新阶段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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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契约的终结（下）
（起）
傅璟深没有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他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生怕一松开，她就会像一缕青烟消散在这清冷的晨光里。他径直将她带回了主宅，穿过空旷寂静的客厅，踏着旋转楼梯而上，最后走进了那间象征着傅家权力核心的——书房。
林晚的心跳在胸腔里失序地鼓噪着。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与他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紧密相连。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高烧未退，产生了幻觉。
书房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雪松、旧书和一丝冷冽电子设备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混乱的神经稍稍安定，却又因身处这个充满秘密的地方而更加紧绷。
傅璟深松开了她的手，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后。他没有开顶灯，只有桌角一盏蒂凡尼古董台灯散发着温暖而局限的光晕，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半明半暗。
他俯身，打开了书桌下方一个带有机械密码锁的抽屉。那喀哒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晚看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她认得。
纯白色的封皮，简洁得没有任何装饰。那是他们一切故事的开端，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看似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壁垒——《恋爱契约协议》。
傅璟深拿着那份协议，从书桌后绕出，一步步走向她。他的脚步沉稳，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像踩在林晚的心尖上。他在她面前站定，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细微的红血丝，以及那其中翻涌着的、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然后，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双手捏住了那份协议的两端。
“嘶啦——”
一声清脆而决绝的撕裂声，骤然划破了书房的宁静。
（承）
那声音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晚脑中所有的混沌和不确定。她眼睁睁看着那份承载着无数算计、表演和最初冰冷交易的纸张，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被干脆利落地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最终化为一堆残缺的碎片。
他松开手，白色的纸片如同一场不合时宜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散落在他们之间的地毯上。
“现在，”傅璟深抬起眼，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牢牢锁住她，嗓音低沉而沙哑，“我们之间，没有契约了。”
林晚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堆碎片，又抬眼看向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在镜头前的甜蜜依偎，那些私下的试探博弈，那些心动瞬间的挣扎与自我告诫……仿佛都随着这堆碎片，被一同撕碎、抛却。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空虚感席卷了她。一直以来，这份契约既是束缚，也是她用来保护自己、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铠甲。如今铠甲骤然消失，她感到一种赤裸裸的、无所适从的慌乱。
“为什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傅璟深，你……不需要我了吗？”
是“基因计划”有了新的进展？还是他找到了更合适的“样本”？抑或是，他觉得她这个“麻烦”已经超出了契约所能涵盖的范围？惯性的思维让她第一时间滑向了最糟糕的猜测。
傅璟深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痛楚。他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温热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额角那道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浅疤——那是绑架事件留下的痕迹之一。
他的触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让林晚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用眼神定在了原地。
“需要。”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但我需要的，不再是契约里的‘林小姐’。”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斟酌最准确的措辞，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而清晰：
“林晚，我想要的是你。褪去所有伪装、没有任何条款约束的、真实的你。”
“我希望，你能以林晚的身份，成为我傅璟深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不是演戏，不是交易，而是……真正的在一起。”
他凝视着她，那双总是如同精密仪器般冷静剖析世界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近乎笨拙的赤诚与渴望。
“我知道，这很突然。我也知道，我可能……并不是一个懂得如何恋爱的最佳人选。我或许会搞砸很多事情，会让你生气，会让你失望。”
他微微蹙眉，似乎对自己无法用更优美的语言表达而感到懊恼，但这种生涩，却比他任何一次在商业谈判桌上的妙语连珠都更具冲击力。
“但我可以学。”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执拗的承诺，说道，“只要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教我。”
（转）
林晚彻底僵住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他撕毁契约的理由，唯独没有这一种。
真正的在一起？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这些话从傅璟深口中说出来，简直比听到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令人震惊。他不是没有感情认知障碍吗？他不是一切行为都遵循逻辑和利益吗？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想要”，学会了“承诺”，甚至学会了……“卑微”地请求一个机会？
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
一个声音在尖叫：答应他！这不正是你潜意识里也渴望的吗？抛开契约，真实地拥抱这份感情！你看他为你了做什么，他为你失控，为你受伤，现在甚至撕毁了维系他安全感的契约！这难道还不是爱吗？
另一个声音却在冰冷地警告：别忘了“穹顶计划”！别忘了那张童年照片！一个能对你进行如此深度背景调查、将你纳入未知计划的男人，他的“真心”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未可知的秘密？这会不会是一个更高明的、让你彻底卸下心防的陷阱？
她的沉默，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傅璟深眼中一部分的光亮。他看着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看着她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挣扎与疑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以为撕毁契约是最有力的证明，却忘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早已不止是一纸契约。
“我……”林晚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需要时间……”
“我知道。”傅璟深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种了然的苦涩，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流露出失望，“我不逼你。林晚，你可以慢慢考虑，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我都可以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沉静而坚定地落在她眼中：
“但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请允许我，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待在你身边。”
（合）
追求者。
这个词从傅璟深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却又莫名地打动人心。想象一下这个站在商业帝国顶端的男人，放下所有身段和骄傲，说出要“追求”她，这本身就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童话。
林晚望着他，望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紧张、期待，以及那深处一丝害怕被拒绝的脆弱。她想起了他笨拙的关心，想起了他下意识的保护，想起了他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此刻汇聚成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倒了那些冰冷的猜疑。
理智仍在叫嚣着危险，但情感的天平，已经不受控制地倾斜。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傅璟深几乎以为这就是她的答案，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终于，她几不可闻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好。”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傅璟深周身冷凝的气息瞬间消融，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亮，几乎要灼伤她。
“你答应了？”他难以置信地确认，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小心翼翼的惊喜。
“我答应……会认真考虑。”林晚纠正道，试图维持最后的冷静。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以我自己的身份。”
傅璟深笑了。那不是他惯常的、带着算计或礼貌的浅笑，而是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它软化了他所有冷硬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年轻，甚至带着一种纯然的少年气。
“足够了。”他低声说，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不是握住她的手腕，而是缓缓地、试探性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丝薄茧，那温度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熨帖着她混乱的心绪。
窗外，天色已然大亮，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满整个书房，也将地上那些刺眼的白色碎片，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一个时代结束了。
但林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与喜悦，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不安与迷茫。
旧的束缚消失了，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关于“穹顶计划”、关于她身世的巨大谜团，却依然如同隐藏在阳光背后的浓重阴影，丝毫未曾散去。
她踏出的这一步，究竟是走向光明的未来，还是……步入了一个更为精心编织的迷局？
（第15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