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温存
脚踝处传来的尖锐刺痛让林晚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一旁歪倒。预期的狼狈摔落并未发生，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扶住。
是傅璟深。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在她惊呼出声之前，已经将她半抱半扶地安置在了马场休息区的长椅上。阳光透过白色的遮阳棚，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别动。”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晚疼得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咬着下唇，看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脚踝，心里一阵懊恼。太久没有进行这样高强度的骑乘，身体到底还是生疏了。
傅璟深在她面前单膝蹲下，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微微仰头看她。林晚有些不适地想要缩回脚，却被他一手轻轻握住了小腿。
“我说了，别动。”他重复道，眉头微蹙。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隔着薄薄的马裤布料，传来清晰的触感。林晚的身体瞬间僵住，所有的注意力仿佛都集中在了被他握住的那一小截小腿上，连脚踝的疼痛似乎都暂时被忽略了。
承
很快，马场的医护人员提着药箱跑了过来。检查后确认是软组织扭伤，需要立即冷敷并上药。
医护人员正要动手，傅璟深却抬手制止了。
“我来。”他言简意赅，接过对方递来的冰袋和活血化瘀的药膏。
医护人员愣了一下，识趣地退到一旁待命。
傅璟深先是拿起用毛巾包裹好的冰袋，动作略显生疏，却异常小心地敷在她红肿的脚踝上。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让林晚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忍一下。”他低声道，另一只手稳稳地固定住她的脚腕，防止她乱动。
他的指尖带着冰袋的凉意，按压的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林晚垂眸，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在处理一件极其精密的仪器。
冰敷结束后，他打开药膏，挤出一些在指腹。那带着浓郁中药气息的药膏，被他用指尖一点点、极其轻柔地涂抹在红肿处。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脚踝处细腻的皮肤，带来一种混合着微痛、冰凉和奇异痒意的触感。
林晚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
这太超过了。
这远远超出了“契约”中所谓的“必要肢体接触”。这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笨拙却真诚的关怀。
他完全可以交给医护人员来做，但他没有。
为什么？
转
药膏涂抹均匀，傅璟深用纱布将她的脚踝仔细地包扎好，动作虽然算不上娴熟，却一丝不苟。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目光与一直注视着他的林晚撞个正着。
林晚像是被烫到一般，慌忙移开视线，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这几天不要走动，按时换药。”傅璟深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里那种疏离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蹲在地上为她细心处理伤口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
“谢谢。”林晚低声道谢，声音轻得像羽毛。
傅璟深没有回应，只是对旁边的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然后拿出手机，似乎是在安排车辆。
阳光正好，微风拂过草场，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远处传来几声马匹的嘶鸣。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除了林晚那颗如同揣了只兔子般狂跳不止的心。
她偷偷抬眼，看着傅璟深挺拔的背影。他站在光里，身姿依旧笔挺冷硬，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他刚才蹲在自己面前时，那低垂的、带着罕见柔和的眉眼。
这个男人，他到底有多少面？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傅璟深；那个在家族倾轧中不动声色、运筹帷幄的傅璟深；那个因情感认知障碍而孤独对抗长夜的傅璟深；还有眼前这个，会为她细心敷药、动作笨拙却专注的傅璟深……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说，她所以为的“真实”，是否也只是他精密计算后，想要她看到的一面？
合
回程的车里，气氛比来时更加微妙。
林晚的脚踝被妥善安置，疼痛感在药效下逐渐缓解。她靠在椅背上，假装闭目养神，内心却波澜起伏。
她能感觉到傅璟深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审视和评估，似乎掺杂了一些她无法解读、却让她心慌意乱的东西。
车子驶回别墅，傅璟深先行下车，然后绕到她这一侧，拉开车门。他没有假手他人，而是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后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晚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带着清新的雪松气息和一丝淡淡的、属于马场的阳光味道。林晚的脸颊瞬间爆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动。”傅璟深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医生说需要静养。”
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走进别墅，穿过客厅，径直走向她的客房。梅姨站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惯常的恭敬，默默地为她打开了房门。
傅璟深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需要什么，跟梅姨说。”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仿佛刚才那个将她抱在怀里的人不是他。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傅璟深。”林晚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
林晚仰望着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她鼓足勇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