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精心烹制的料理,摆盘精致,分量恰到好处。两人沉默地用餐,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
与昨晚宴会上的暗流涌动和休息区时的针锋相对不同,这次的晚餐气氛有种诡异的……平和。
温暖小口地吃着东西,心里还在回味迷雾之森里那些发光的水母生物,甚至盘算着下次去体验哪个星球的风光,脸上的表情是不自觉的放松。
傅沉渊将她的状态尽收眼底。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尖锐的、戒备的抵触感减弱了。不是因为屈服,更像是……暂时性的休战,或者说,一种基于现状的、务实的自我调节。
“房间还满意吗?”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暖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很好,谢谢。特别是游戏仓,里面的景色很震撼。”
她语气平和,甚至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感慨,听不出半点讽刺或虚伪。
傅沉渊眸光微动:“喜欢就好。”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补充,“傅氏旗下有最顶尖的虚拟实景技术团队,数据库里收录了已知宇宙中大部分奇观。你都可以体验。”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慷慨的允诺,但温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更大、更舒适的笼子的一部分。
但她并不打算此刻戳破。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比之前任何刻意的表情都更真实一点:“那很好,我不会无聊了。”
傅沉渊看着她那极淡的笑意,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
——就是这样。
——习惯这份“好”,依赖这份“好”,最终彻底迷失其中,离不开自己。
晚餐在一种看似和谐的氛围中继续。温暖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紧绷着神经算计每一句话,她甚至偶尔会走神,想着游戏里的事情。
傅沉渊将她的走神看在眼里,并未动怒,反而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掌控感。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只是她适应新环境的一种策略性放松。
但他不介意。
已经踏入自己的领地,注定要成为他的omega。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待她自行卸下心防,或者……被他温柔地感化。
其实,他并非没有更快捷、更彻底的手段。
标记她。
他是顶级的3S级Alpha,一旦完成标记,信息素的契合与生理上的强制依赖,会让她从身体到灵魂都再也无法抗拒他。无论她愿意与否,她都会渴求他的信息素,离不开他的触碰,甚至会逐渐失去自我意志,沦为只为他存在的附属品。
那是无数Alpha用来彻底掌控omega的终极方式。
可莫名的,傅沉渊心底深处排斥着这个选项。
一想到那双清冷疏离、偶尔会因虚拟美景而泛起细微光亮的眼睛,会因为强制标记而变得空洞、依赖、失去神采……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就会悄然滋生。
他想要的,早就不仅仅是她的身体和本能上的臣服。
他想要更多。想要她清醒的认知,想要她冷静外表下细微的情绪波动,甚至想要她那份不甘不愿却不得不留在他身边的隐忍,彻底转换为心甘情愿。
他宁愿强行压制住骨子里Alpha最原始的占有和标记冲动,控制着心中日益喧嚣的渴望,给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这是一种近乎荒谬的退让,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他只希望,她不要逼他。
不要用试图逃离、或用那种冰冷的、彻底无视他的态度来挑战他本就岌岌可危的耐心。
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
傅沉渊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酒杯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被彻底激怒、失去最后一丝耐心的自己,会对拥有omega印记的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那绝不会是她想要的结局。
他希望,她永远不会有机会体会到那种“不确定”。
晚餐在一种看似平静无波的气氛中结束。
温暖放下餐具,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她能感觉到傅沉渊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像之前那般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和压迫,反而更像是一种……观察,一种带着某种隐忍期待的审视。
她不太明白这种变化的根源,但乐见其成。只要他不采取更过激的行动,这点注视她完全可以忍受。
“我吃好了,傅先生。”她站起身,语气礼貌而疏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傅沉渊微微颔首,没有阻拦:“可以。”
温暖转身离开餐厅,背影依旧挺直,步伐平稳,没有一丝慌乱。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傅沉渊独自坐在长餐桌的尽头,看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缓缓敲击着。
餐厅里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中那份刻意收敛的冷冽松木信息素似乎又悄然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浓郁,带着一种躁动不安的因子。
他确实不着急。
她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插翅难飞。这种看着她一点点适应他的存在、他的领地、他给予的一切的过程,本身就带着一种别样的快感。
他甚至开始享受起这种“给予”和“观察”的游戏。给予她舒适的环境,观察她的反应;给予她虚拟的自由,观察她如何利用;很快,他会给予她更多,物质上的,甚至是……某种更多的便利与特权,只为了她能一步步沉溺其中。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听话”的基础上。
建立在她不试图触碰他底线的基础上。
他的底线很简单——不许逃,不许无视他,不许……属于别人。
一旦她越线……
傅沉渊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模糊却暴戾的画面——她被强行禁锢在怀里,后颈的阻隔贴被撕开,他尖锐的犬齿刺破她柔软的腺体,属于他的、强大的信息素被强制注入,彻底覆盖掉那清冷的雪中梅香,打上独属于他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到那时,她所有的冷静、疏离、甚至那点小聪明,都会在生理性的绝对依赖下崩溃瓦解。她会哭泣、会颤抖、会本能地渴求他的安抚,再也无法思考离开的可能性。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他体内的信息素几乎要失控地沸腾起来,一种混合着强烈占有欲和破坏欲的冲动疯狂叫嚣着。
他猛地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气息压了下去。
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
他不想看到那双眼睛失去所有的神采,只剩下生理性的泪水和空洞。
他希望她不会逼他走到那一步。
傅沉渊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他一手打造的、秩序井然的帝国缩影。他需要冷静,需要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些可以被他绝对掌控的事务上。
但他知道,楼上那个房间里的omega,已经成了他庞大帝国里最特殊、最不稳定,也最让他无法彻底掌控的一个变量。
一场关于耐心和底线的博弈,已然无声展开。
而他,既是棋手,也早已深陷棋局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