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的金属梯冰冷刺骨,下方是弥漫着尘埃和霉味的黑暗。小队成员依次快速滑降,落地无声。通道出口伪装成一个废弃的泄洪涵洞,外面是更加浓重的夜色和破碎的城市剪影。
几乎在他们踏出涵洞的瞬间,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沉闷如巨兽哀嚎的爆炸!地面微微震颤,一股混杂着规则乱流的冲击波裹挟着烟尘席卷而来——安全屋自毁程序启动了。
没有时间回头,也没有时间庆幸。蒲凝强忍着精神上的眩晕感,指向东北方向:“那边…规则扰动相对较弱,建筑废墟复杂,适合摆脱追踪…但有一些零散的暗影反应…”
“就走那边!”陈凌毫不犹豫,“雷队,开路!赵猛断后!全队保持静默,速度!”
小队如同利箭般射入废墟的阴影中。雷栋的规则干扰臂铠在便携转换器的供能下,发出稳定而低沉的嗡鸣,一层无形的力场在他前方展开,并非用于攻击,而是用于抚平队伍行进时不可避免会引起的细微规则涟漪,最大限度地降低被规则层面探测到的风险。
韩屿将转换器背在身后,一根能量导管连接着雷栋的臂铠,另一根则连接着他自己修复并强化的环境探测仪,屏幕上的光点在黑暗中提供着有限的视野和数据。孙小胖的多光谱护目镜闪烁着微光,努力分辨着前方障碍物和潜在的危险。
陈凌和蒲凝位于队伍中段。陈凌的【规则洞察】全力开启,如同一个活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每一个转角、每一片瓦砾堆后的规则环境。蒲凝则闭着眼,依靠陈凌的搀扶前行,大部分心力都用于维持那细密的精神感知网,警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和规则波动。
他们的速度很快,在废墟中穿梭,如同幽灵。得益于转换器提供的稳定能源,雷栋的干扰力场效果显着,好几次与游荡的小股暗影擦肩而过,对方都像是没发现他们一样茫然转向。
然而,好景不长。
仅仅奔行不到十分钟,身后就传来了车辆引擎的咆哮和零星的枪声!蛇钥帮的反应比预想的更快!显然,并非所有人都被卷入安全屋的爆炸,他们还有机动兵力,并且迅速锁定了逃亡者的方向!
“他们追上来了!是车队!速度很快!”孙小胖看着护目镜上快速逼近的热源信号,急声道。
“不能直线逃跑!”陈凌大脑飞速运转,“韩屿,转换器能支撑雷队的臂铠进行一次高强度、大范围的规则干扰吗?”
“可以!但只能持续十五秒左右!之后需要至少三分钟冷却和重新稳定能量输出!”韩屿快速回答。
“够了!”陈凌目光锁定前方一个十字路口,那里遍布着坍塌的楼宇和扭曲的钢筋,地形极其复杂。“雷队,听我指令,在路口中心释放最大范围干扰,制造规则混乱区!然后我们分散,利用废墟地形摆脱他们!在东北方向三公里处,那个有巨型通讯塔残骸的区域汇合!”
“明白!”雷栋沉声应道。
车队引擎的轰鸣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车上人员嚣张的叫骂声。
就在车队头车即将冲入十字路口的瞬间——
“就是现在!雷队!”
雷栋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将规则干扰臂铠狠狠砸向地面!嗡!!!刺耳的音爆声中,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透明力场以他为中心,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向四周急速扩散!
力场扫过,十字路口区域的规则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空间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出现无数裂痕般的视觉扭曲,重力似乎失去了方向,几辆冲入区域的蛇钥帮车辆猛地失控,轮胎打滑,车体不受控制地撞击在废墟上!车上的规则装备更是火花四溅,瞬间失灵!
“走!”陈凌低喝。
小队五人瞬间按照预定计划,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分别射向不同的废墟巷道。
陈凌拉着蒲凝,选择了一条堆满建筑垃圾的小路。他的【规则洞察】能清晰地“看”到身后那片规则混乱区域正在缓缓平复,也能“看”到几股蛇钥帮的人员气急败坏地下车,开始分头搜索。
“他们分散追来了…有一队,五个人,朝我们这边来了…”蒲凝喘息着说道,她的精神力能模糊感知到生命气息的靠近。
陈凌眼神一冷。他看了一眼蒲凝虚弱的脸色,又感受了一下左臂异变中沉寂但随时可以唤醒的力量。
“不能让他们一直咬着。”陈凌停下脚步,将蒲凝护在一堵断墙后,“你在这里休息,等我一下。”
“陈凌…”蒲凝抓住他的胳膊,眼中带着担忧。
“放心,很快。”陈凌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融入阴影。
那五个蛇钥帮成员骂骂咧咧地搜索过来,手中的武器闪烁着不祥的规则光芒。为首一人刚拐过墙角——
噗!
一道黑芒如同毒蛇般闪过,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就感觉喉咙一凉,所有的声音和意识瞬间被黑暗吞噬。是陈凌的【黑暗之刃】,无声,迅捷,致命。
另外四人大惊,刚要举枪,陈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他们中间穿梭,左手的黑刃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带走一条生命。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有效率的杀戮。他对规则的洞察让他能预判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能量运转的节点,黑暗之刃则无视了大部分低阶的规则防护。
五秒钟,战斗结束。五具尸体无声地倒在废墟中,他们的规则能量被黑暗之刃悄然吸收,补充着陈凌的消耗。
陈凌甩了甩左臂,异变处传来一丝满足的温热。他迅速退回断墙后,拉起蒲凝:“走!”
两人继续在废墟中穿行。有了这次短暂的阻击,追兵似乎被震慑了一下,搜索变得谨慎了许多,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小队有惊无险地在那座巨大的、倾斜的通讯塔残骸下汇合。每个人都有些狼狈,但无人掉队。
“转换器运行稳定,能源储备还有65%。”韩屿检查着设备,汇报道。
“暂时甩掉追兵了,但他们肯定还在附近搜索。”孙小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雷栋和赵猛则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陈凌看着远处依旧隐约可见的安全屋方向升起的浓烟,又看了看手中韩屿记录的、关于转换器首次实战的数据,心中稍定。
他们成功制造并使用了转换器,摆脱了高鹤轩和蛇钥帮的第一波追击。但这仅仅是开始。蛇钥帮不会善罢甘休,“牧者”的威胁依旧悬顶,“摇篮”的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而他的左臂,在经历了连续的战斗和吞噬后,那蔓延至肩胛骨的规则丝线,颜色似乎又深邃了一丝,与皮肤的交界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刺痒感。
力量在增长,代价也在累积。
他抬头望向血月笼罩的、未知的北方废土。下一站,该去哪里?如何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牧者”的核心,或者…其他的规则之种?
通讯完全中断,他们现在真正是孤军奋战了。
“休息十分钟。”陈凌压下心中的纷杂思绪,下令道,“然后,我们继续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