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军用机场,气氛与落星湖的宁静判若两个世界。
巨大的运输机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在跑道上发出低沉持续的轰鸣。
空气里弥漫着航空燃油的特殊气味和一种紧绷的即将奔赴前线的肃杀感。
柳凡乘坐的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停机坪,一名肩章显示校官军衔面色冷峻的军官早已等候在此。
确认身份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只是一个利落的军礼:“柳医生,飞机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
柳凡点头登上了舷梯,机舱内是冰冷的金属壁板,固定着的简易座椅,以及堆放在一旁的各类物资箱。
引擎的噪音巨大,震得人胸腔都在共鸣,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后退的地面景物,眼神沉静如水。
飞行数小时,期间经历了气流颠簸,但柳凡始终闭目养神呼吸匀长,仿佛置身于自家安静的露台。
运输机最终在一个地处偏僻戒备森严的边境军用机场降落。
舱门打开,一股带着边陲特有的干燥尘土气息和隐隐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涌入。
来接应的是一辆覆盖着迷彩布的吉普车,开车的士兵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焦虑。
车子颠簸着驶出机场,沿途可见增设的岗哨和巡逻队,气氛凝重。
临时设立的防疫隔离区就在靠近冲突地带的一片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带,远远就能看到连绵的白色帐篷和不停穿梭的穿着全套白色或蓝色防护服的身影。
压抑的咳嗽声、痛苦的呻吟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疾病特有的腐败气息。
柳凡被直接带到了指挥兼医疗中心的大帐篷,里面气氛更加紧张,几位看起来是专家模样的医生正围着一张桌子激烈争论,个个面色沉重,眼带血丝。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重眼镜的老医生猛的一拍桌子:“常规抗生素完全无效!病毒序列诡异,还在不断变异,我们连抑制都做不到,更别说根治!”
引路的军官快步走到一位肩头扛着将星眉头拧成死结的中年男子面前低声汇报。
那将军抬起头,锐利疲惫的目光立刻投向刚进来的柳凡,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就是上面特派来的柳凡医生?中医协会的?”
“是我。”
柳凡平静的回答,目光已经快速扫过帐篷内的情况,并透过帐篷的门帘望向外面那些躺满病人的帐篷。
他的灵识早已悄然蔓延出去,感知着那弥漫在空气中带着阴邪属性的病气。
这绝非普通瘟疫。
“情况很糟,感染速度极快,死亡率高,现有医疗手段几乎束手无策。柳医生,你需要什么尽管提,这里所有资源优先配合你!”
将军言简意赅,语气沉重道。
“我先看看病人。”
柳凡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拿起旁边一套准备好的防护服利落的穿上。
当他走进重度病患帐篷时,那股阴邪污秽的气息更加浓重。
病人躺在简易床铺上,面色或灰败或赤红,呼吸艰难,身上可见诡异的紫黑色斑纹。
有些已经昏迷,有些则在痛苦中无意识地抽搐,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这里。
几位军医和从各大医院抽调来的专家跟着他,目光里大多是怀疑和绝望,没人相信这个看起来过于年轻又是中医身份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柳凡走到一个病情最危重的士兵床边,那士兵非常年轻,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气息奄奄,瞳孔都有些涣散。
柳凡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闭目凝神。
并非做样子,他需要更精确的感知那邪毒在人体内的运行方式和破坏力。
几秒后,他睁开眼对旁边的护士道:“酒精棉。”
护士下意识的递过来,柳凡打开随身背包,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里面整齐排列着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取出一枚长针,用酒精棉仔细擦拭。
“现在针灸?这……”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专家忍不住出声,觉得这简直是胡闹。
柳凡仿佛没听见,他眼神专注手持银针,并未像寻常针灸那样寻找穴位慢慢捻入。
而是手腕一抖,那银针竟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针尖瞬间被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淡薄清气所包裹!
下一瞬,他出手如电,银针精准的刺入士兵胸口一处大穴,针尖没入的瞬间,那士兵浑身猛的一颤!
“你干什么?!”旁边有人惊呼。
但柳凡动作丝毫不停,手指轻弹针尾,那银针竟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高速震颤起来,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一丝精纯至极的元婴真气,顺着银针渡入士兵体内,精准地护住其即将崩溃的心脉,并开始强行逼退盘踞在要害处的邪毒。
以气御针!
这是失传已久的针灸至高境界!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年轻士兵灰败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艰难痛苦的呼吸也明显平稳了不少!
虽然人还没醒,但任谁都看得出,他那不断滑向死亡的趋势被硬生生拽住了!
“这……怎么可能?”
那位之前拍桌子的老专家瞪大了眼睛,几乎把脸贴上去看。
柳凡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起针,消毒,走向下一个病人。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每一次下针都精准无比,每一次渡气都恰到好处。
或捻或弹,或挑或震,手法变幻莫测,却都蕴含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不仅用针,还从背包里拿出那些玉瓶木盒,将一些研磨好的药粉用水化开,吩咐护士给情况稍轻的病人灌服。
那些药物一入口,病人剧烈的咳嗽和呕吐症状竟能很快得到缓解。
帐篷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怀疑、绝望,变成了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狂喜和敬畏!
那些原本束手无策的专家们,此刻都围在柳凡身边,眼神灼热的看着他每一个动作,试图理解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却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现代医学知识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快!记录!记录柳医生的用药和针法!”
“天呐,这一针……这穴位搭配简直闻所未闻!”
“有效!真的有效!3号床的生命体征在回升!”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隔离区,更多的医生和护士涌过来挤在帐篷门口,看着那个在病床间快速穿梭的白色身影,仿佛看着降临凡间的救星。
柳凡心无旁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救治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
一条条濒危的生命被他从鬼门关强行拉回,虽然邪毒未清,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直到真气消耗巨大,脸色微微发白,他才停下手,对旁边负责记录的医生说:“刚才那十三人的针法需每隔六小时施行一次,辅以我带来的药散可暂时稳住病情,立刻安排人手学习基础施针手法,我稍后指导,必须尽快控制住扩散趋势。”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天然的权威。
那位肩扛将星的将军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帐篷里,看着眼前这堪称奇迹的一幕,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他猛的立正,对着柳凡的背影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整个隔离区,因为一个人的到来,绝望的氛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希望的光芒终于艰难透射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