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谢元深当即冷脸。
他横眉冷竖,厉声警告道:“皇弟,这里并非你的淮南王府,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谢执礼不以为然的别过头,十分敷衍的说了个‘是’字。
见状,西域王已经上前,轻轻凑到谢元深面前,意味深长的补了句:
“陛下请息怒,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贵妃娘娘~”
想起方才夜照安在殿内同自己说的话,谢元深一双好看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低眉瞥了胸有成竹的夜照安一眼,实则心中满是疑问和不解。
“西域王,”谢元深毫不避讳的唤了声,“若你方才所说是假,那攀诬未来皇后,可是杀头的死罪。”
夜照安轻勾唇角,恭恭敬敬的朝谢元深再行一礼,“陛下请放心,若无十足的把握,小王自然不敢说出如此僭越的话。”
他俩的话,一旁的谢执礼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正想追问,但谢元深已经拂袖,转而带着夜照安和一行宫人去了言浅之更衣的偏殿。
彼时,宴茗秋就恭恭敬敬的带兵驻守在外。
见谢元深来了,他立刻行了礼,“微臣拜见陛下。”
谢元深一拂袖,眸中尽是冷意,“贵妃可在里面?”
宴茗秋颔首,“正是。”
见谢元深想要带人进去,宴茗秋飞身上前,第一时间挡住了他们。
“陛下,娘娘正在更衣,淮南王殿下跟西域王都是外男,若一同带进去,只怕不方便吧?”
谢元深虽然心里有气,但宴茗秋说的是实话。
若方才夜照安所说是真,言浅之真是由西域女子假扮,继而送进宫来搪塞自己的话……
那的确罪该万死。
可若事实并非如此,那自己还需跟从前,半点不能怠慢了她。
想到这儿,谢元深轻轻甩袖,转身欲将一行人往旁边的凉亭处引。
“也罢,朕且在外面等她吧。”
看见宴茗秋极度阻拦的模样,夜照安计上心头。
若能借由夜惊鸿的身份将宴茗秋一同扳倒的话,那才叫真正的一箭双雕呢~
于是,他嘴角潋笑,再度在谢元深面前小声进言,“陛下,贵妃应是认出了小王,所以刻意借更衣拖延时间。”
“按照小王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会将脸画花,以此混淆视听。”
“但……”
他刻意说得吞吞吐吐的,引得谢元深不悦的追问,“但什么?”
“你既有胆子说贵妃是假冒的,那还有什么是不敢告诉朕的?”
夜照安很满意谢元深的反应,连忙将眼神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宴茗秋身上。
“贵妃想拖延时间,小王可以理解,但这衡国公不是最忠心吗?方才怎会为了非亲非故的贵妃,阻拦陛下呢?”
“莫非两人之间,真有些见不得光的私情?”
关于造谣这件事,谢执礼自以为出类拔萃,但跟眼前这夜照安比起来,他属实只能甘拜下风啊。
“呵,真是有趣……”
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种心理,居然当众反驳了夜照安的话。
“这就是西域王孤陋寡闻了,这京城谁人不知,贵妃的哥哥言思瑾,跟衡国公是出生入死的知己好友?”
“且不说宴茗秋是禁卫军统领,本就有保护宫眷的重任,即便只是作为宴茗秋,他也不会放任一众外男入内,继而败坏挚友妹妹的名节吧?”
夜照安本就不喜欢谢执礼,对他这样的蠢货也无甚忌惮,于是立刻回怼,“小王是否孤陋寡闻有待商榷。”
“但淮南王殿下才是真的出尔反尔吧?”
“若小王没记错,方才明明是淮南王殿下先说,衡国公跟贵妃娘娘有私情的~”
“你!!!你放肆!”谢执礼是个火爆性子,抬手就想给夜照安点颜色眼看看,没曾想却被夜照安轻而易举的躲开。
“比起小王的忠言逆耳,淮南王殿下在陛下面前胡乱对小王动手,这才是真正的放肆吧!”
两人互不退让,争执不下,简直听得谢元深头疼。
就在他想张口制止时,一个娇媚又气息沉稳的声音悄然闯入。
“哟?本宫这是错过什么好戏了?”
言浅之轻抚云鬓,一双璀璨的杏眼饶有兴致的扫过狼狈的谢执礼和夜照安,好半晌,才与谢元深四目相对。
“方才在里面便听见动静了,不知陛下寻臣妾有何事啊?”
谢元深不语,只是远远的朝言浅之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女孩儿眼一横,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走过去了,只是手并未搭上去。
她理了理衣袖,十分自然的坐在了谢元深身侧,不紧不慢的抿着茶。
最后,还是夜照安先按捺不住了。
“陛下,贵妃娘娘既然已经更衣完毕,那……”
谢元深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向言浅之眉目间显露的威严时,他竟控制不住的心下一颤。
“罢了,”一番权衡之下,他决定对言浅之说实话。
“浅儿,方才西域王告诉朕,你并非太师之女,而是由西域女子,夜惊鸿假扮。”
“朕想听听,你作何解释?”
言浅之不以为意,只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白玉茶盏。
“哦?”
她半撑着头,明明是在回答谢元深的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一旁的夜照安。
“无中生有的诽谤之言,臣妾有何好解释的?”
“陛下应该即刻捉拿造谣之人,再鞭笞三百,方能替臣妾伸冤~”
面对这样的温言软语,谢元深自然是没有立刻相信。
他再度转头看向夜照安,“贵妃既已这般坦荡,西域王,还要继续吗?”
夜照安一眼看出谢元深是想推卸责任,他既想摸清贵妃的真实身份,又不想得罪太师的势力,所以……
这是想拿自己当挡箭牌啊。
夜照安素来敢于冒险,加上他肯定眼前之人是夜长歌,所以甘心回应道:
“回陛下,为了陛下的安全,也为了大祁跟西域百年友好,小王定然不能将一个身份可疑的夜氏孽障留在陛下身边。”
说完他就有条不紊的朝言浅之躬身,声音洪亮道:
“请贵妃娘娘摘下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