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不见旁边还有人在，循着味一个劲往唐麓身上黏，脸颊带着绯色，全然没了清醒时冷静自持的模样。
燕疏桐的酒量貌似也不太行，好在没什么惹人注目的动作，往后一仰就睡着了。
唐麓没醉，知道旁边几人都在看着，可被林栖一抱，她推拒的动作就有些使不上劲，看上去更像欲拒还迎。
“阿月，唐小姐一个人好像处理不了。”
月满楼听懂了，但她下意识想问，“我帮她把林少主送回去，殿下呢？”
云锦书朝她笑了下，“本宫就在这儿等你来接。”
【跟燕清漪一起等？】
月满楼没问出口，视线一飘忽，云锦书哪里还能不懂。
小声哄了句，“还有四小姐。”
“好吧。”月满楼应着，转头朝燕清漪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家殿下就劳烦燕少主暂时照顾一下。”
“我家”“暂时”，不用咬字加重，燕清漪都能听出话里强调的部分。
点点头，“月姑娘放心。”
“早去早回。”云锦书笑着催促。
月满楼帮着唐麓，一左一右半架着林栖走了。
人走远，云锦书收回视线，扫了眼燕清漪身旁躺着的燕疏桐。
“殿下放心，四妹醉倒后打雷都打不醒。”
“燕少主呢，醒着吗？”
燕清漪苦笑着抿了口酒，“正打算醒。”
“燕少主不愿意醒的话，本宫依然可以帮忙。”
燕清漪眼睛亮了一瞬，很快暗了下去，“殿下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
那人跟她不一样，不是一个只想逃离宿命的胆小鬼，得知死劫都能面不改色，那样的人才配待在一国准继承人身边。
“只是联姻的话，燕少主还有很多选择，或许，燕少主也可以跟本宫一样。”
不要逃跑，而是找一个合适的人，分担肩上的重量。
“殿下变了呢。”
明明是最早看出自己想逃的人，亦是感同身受，主动朝自己伸出援手的人。
【清漪想逃的话，就来本宫这里吧。】
言犹在耳，只是伊人身边早已没了自己的位置。
“是么，燕少主觉得，本宫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云锦书说完，也端起酒杯，浅浅呷了一口。
还是月满楼最初推荐她尝试的那一款，不知是不是人的缘故，她好像一喝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变成了，让人羡慕的模样。”
“嗯？”
“以前的殿下和我一样，像个被驱使着前进的老黄牛。”
“噗。”
“就是这样，殿下今天一天笑的次数，比我过去在云溪待一个月看到的都多。”
并且是发自真心的笑出来，而不是礼貌微笑。
“嗯，不过燕少主想找阿月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月姑娘知道殿下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吗？”
“燕少主不必替本宫担心，阿月是那种爱了就会极度偏爱的人，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那就好，毕竟当年的事，有我的责任。”
“衣冠禽兽哪里都有，是歹人演技太好，不是姨母的问题，更不是清漪的问题。”
“殿下又愿意喊我的名字了。”
“之前的事抱歉。”云锦书端起酒杯，朝燕清漪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继续道：“本宫的小驸马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之吃醋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本宫就没忍住，配合的演了一下，清漪不是配合的也很好嘛。”
燕清漪跟着满饮一杯，晃了晃手中空杯，“锦书怎就确认，我不是真心的。”
“真心为失去一个合作伙伴而难过？看来是清漪的演技更好。”连自己都骗了。
听出话里的意思，燕清漪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好。”
“这点，清漪可以放心。”
没错，两个人根本不是“旧情人”，仔细想想就能想到，一个部落的少主必须肩负传承部落的使命，就算轩辕雅贵为女帝，也不可能随便将人家少主指出去相看。
如同沧溟二皇子，只有在被认定为庶出时才会肩负联姻的职责。
不过要说两人毫无关系就有那种流言，定然是不可能的。
当年的下药事件，燕清漪亦是当事人，只不过她当时的使命，是护送那人去云麟。
等她察觉不对赶到时，看到的是毫发无损的云锦书，以及喝了自己带来的药后，被丢进马厩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前·贵公子。
云锦书那时冷漠的眼神，燕清漪现在想起都感觉脊背发凉。
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恐惧，她以协助定罪为筹码，换了云锦书跟羲和要人。
把她从一个毫无可能的路人，变成棋桌上的一子，迫使父母早做打算。
【心动过吗？】
燕清漪想，自己应该是有的。
她这人慕强，比起事事自己决断，她更希望有人告诉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如今看来，自己可能只是想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护在自己前面，而不是全都需要自己保护、照顾。
想起雪山上的一幕，燕清漪眸中多了些异样的光。
两人又碰了一杯，燕清漪状似无意的说了句，“月姑娘那么好的人，殿下可不要把人玩坏了。”
“莫非在清漪眼中，本宫是什么恶人不成？”
接下来的话燕清漪没说完，因为云锦书忽然将没喝完的一杯洒在身上，然后捂着脑袋“醉倒”在了软椅上。
紧跟着，有人脚步匆匆而至。
好看的眉峰骤紧，瞥了眼对面坐着的燕清漪，声音里压着些火气。
“殿下醉了，我就先带她回房了，燕少主请便。”
“嗯，好。”燕清漪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拙劣的表演，也就眼盲心瞎的恋爱脑看不出，还当她使坏灌醉了自家宝贝。
可惜燕清漪无语到失去管理的表情丝毫传递不到月满楼那里，她满心满眼只看得见一个“喝醉”的云锦书。
将人打横抱起，头都没回就离开了星空酒舍。
“一步晚，步步晚。”
罢了，终究不是属于她的红线。
自嘲一笑，将杯中酒饮尽，燕清漪也起身，将依然沉睡的燕疏桐抱起，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