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如忙着料理二叔后事,陈家东跨院里,陈一曼仍为昨日父亲陈万富在念姝面前失态的事憋着火。
“翠儿走了,又来个妖媚的念姝,险些让我丢尽颜面!”她看向陈万富,语气带着警告,“爹,这念姝不好惹——婆婆从小把她当亲闺女疼,连先如都没这待遇。你别再耍花招,免得毁了我的事!”
陈万富“嘿嘿”一笑,小眼睛被镜片遮得只剩条缝,指尖点了点她,满是宠溺:“就知道你气这个,不发出来憋得慌。”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慢悠悠解释,“爹这年纪哪还有心思?不过是觉得念姝模样俏、气质好,多瞧了两眼——好东西谁不爱看?”话锋一转,他又叹口气,带着点怅然,“女大外向啊,没出嫁时是娘家娃,嫁了就一心向着婆家,才几天就嫌爹不顺眼了,亏我千里迢迢来看你。”
这话果然管用,陈一曼语气里的冰冷散了些:“这能怪我吗?是你先惹出来的!”
见她松了劲,陈万富坐回沙发,抓了几颗花生剥着,话头往正题引:“前阵子你说少奶奶因先如当会长不高兴,对了,昨天怎么没见着她?”
“我正要说这事。”陈一曼把谢兰?住院昏迷的缘由讲了遍——舞会上与陌生男人共舞,对方衣物还出现在她衣柜里。
“他们早认识?”陈万富追问。
“肯定是!”陈一曼语气笃定,“听说上山时就熟了,先如不在的那几个月,指不定早勾搭上了,肚里孩子说不定都不是先如的!还说怀孕不知情,我看是做贼心虚。宴会上他俩亲昵得很,先如的脸都被丢尽了!”
“先如跟你说的?”
“他那闷石头性子,哪会说这个?”陈一曼叹气,满脸失望,“少奶奶住院后,他要么忙会长的事,要么守在医院,愁得像被霜打了,我这才难得见他笑。这些是丫头平儿说的,她跟先如的司机旺乐要好,消息从旺乐那听来的——终究是府里的丫头,跟我隔着一层。”
“女人给男人戴绿帽,这可是大辱!”陈万富笑起来,“有好戏瞧了,先如肯定会休了她!”
“空欢喜一场!”陈一曼悻悻道,“老太太狠狠训了先如,让他给少奶奶认错,说都是误会。”
陈万富脸色微变,推了推眼镜,眉头拧成川字:“荒唐!人证物证俱在,哪来的误会?”
“老太太、管家还有念姝,都帮着少奶奶!先如就信了,天天愁眉苦脸的。”
陈万富却“嘿嘿”笑了:“管它是不是误会,有这档子事就够了——假的咱也能说成真的!”
“爹的意思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陈万富白她一眼,“人言可畏,你天天跟先如睡一屋,这点事还用教?”
“他几乎天天泡在医院,连影子都见不着,我能有什么办法?”陈一曼抱怨。
“一日不见,还能日日不见?”陈万富安抚,“你肚子里若是男孩,先如迟早会休了她。”
“谁知道张大夫看得准不准?”陈一曼眼神冷了些,“我看不如让她一睡不起,才省心——只要她活着,就夜长梦多,我一天不得安宁。”
“她现在跟死了也差不多!”陈万富扔掉花生壳,眯眼看向她的肚子,“爹看这肚型就是男孩,我说过你们是天作之合,准能事事顺意。”
提到这个,陈一曼立刻得意起来,手抚着肚子炫耀:“这孩子来得确实是天意!先如能当会长,也有我的功劳——少奶奶清高,不让先如跟日本人走近,我偏反着来,才有了他俩如今的疏离。”
陈万富点头,又问:“跟少奶奶共舞的男人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什么市长的大公子。”
“名门望族啊!”陈万富眼睛亮了,随即又沉下来,“先如现在动不得他——这种人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真得罪了,有他好受的。”
“爹你说什么?”陈一曼惊讶,“他都给先如戴绿帽了,还怕他?”
“你懂什么!”陈万富剥着花生,白她一眼,“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冤家易结不易解。先如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能意气用事毁了前程,知时务者为俊杰。”
“照你这么说,先如就得心甘情愿戴这绿帽?”陈一曼皱眉。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陈万富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先如根本不是他对手。”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