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魔潮的冲击如同撞上礁石的浪头,虽然声势浩大,却终究碎裂退去。地球防线在惨烈的牺牲后,奇迹般地稳住了阵脚,甚至开始有限度的反击和修复。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慌,被一种混合着悲伤、疲惫却又更加坚定的战意所取代。
然而,悬浮于结界缺口前的沈墨,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的全部心神,都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紧锁定着缺口深处那片愈发深邃、愈发死寂的灰暗。
地面战场的“胜利”,不过是风暴来临前微不足道的插曲。他清晰地感知到,在那片灰色云团的核心,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那不是之前那些依靠本能行事的低等魔物,而是拥有明确意志、冰冷理智的……指挥层级的存在。
果然,就在地面防线刚刚喘过一口气时,异变陡生!
那被撕裂的结界缺口处,汹涌的灰色能量洪流并未再次喷发,反而如同退潮般,向内收缩、凝聚。原本弥漫数万公里的灰暗云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其颜色也从浑浊的灰白,向着一种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纯粹的“暗”转变。
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压力,如同整个星系的质量都压在了胸口,让地球上每一个具备感知能力的生灵都感到窒息。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在这绝对的、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威压面前,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灭。
“检测到……无法解析的能量层级飙升!”
“空间结构正在固化……我们……我们被锁定了!”
“精神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所有人员坚守心神!”
燕山指挥部内,刚刚有所缓和的警报声再次凄厉响起,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尖锐!
敖星率领的龙裔小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五头巨龙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猎杀残存魔物,瞬间汇聚到沈墨身后,龙瞳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能感觉到,那坍缩的核心中蕴含的力量,足以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
伊瑟拉长老与精灵法师们更是脸色剧变,她们维持的“永恒春晖结界”在那坍缩核心散发的力量影响下,修复速度变得极其缓慢,甚至边缘的裂痕有再次扩大的趋势。生命法则在绝对的“寂灭”面前,受到了根本性的压制。
“那是……‘巡界者’!”伊瑟拉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沈墨和敖星,“它们是‘归零者’中的高阶单位,拥有接近规则的毁灭权能,通常是大型侵蚀行动的指挥核心!它们出现,意味着……”
意味着,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开胃菜。意味着,敌人真正的主力,或者说,执行此次“夺取钥匙”任务的核心力量,即将登场!
沈墨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他的猜测被证实了。这坍缩的核心,这恐怖的威压,正是冲着他,冲着他身后的祖宅,冲着那所谓的“源初之匙”而来!
就在那灰暗坍缩到极致,仿佛化为一个吞噬万物的微型黑洞时,它……“睁”开了。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眼睛,而是一种概念的显现。在那极致的黑暗中心,两点更加深邃、更加冰冷、仿佛由无数文明残骸和毁灭瞬间凝聚而成的“视线”,缓缓亮起,如同深渊本身睁开了眼眸,漠然地“凝视”着沈墨,凝视着他身后的地球。
这一“凝视”之下,沈墨周身的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要将他连同那片空间一起彻底碾碎、归零!他掌心那点凝聚的微光,在这凝视下都剧烈地波动起来,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敖星等龙裔发出低沉的咆哮,龙威全力爆发,才勉强抵御住那无处不在的毁灭意念。地面的防线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闷,不少意志稍弱的人直接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
这,就是“巡界者”的力量!仅仅是一个“凝视”,便几乎要瓦解地球方面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抵抗意志!
“它的目标是我,是‘钥匙’。”沈墨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清晰地传入敖星和伊瑟拉的意识中,“地面的压力会减轻,但真正的危险,在这里。”
他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向那深渊的凝视,掌心的微光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压力下,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内敛,仿佛在孕育着开天辟地的一击。
“敖星,伊瑟拉长老,请你们协助稳住结界,清理可能漏网的杂兵。这个大家伙……”沈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交给我。”
他没有等待回应,一步踏出,主动迎向了那片坍缩的、散发着“巡界者”恐怖威压的极致黑暗!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将战场控制在远离地球的外层空间,必须在这头“巡界者”完全展现出毁灭威能之前,将其拦截,甚至……击退!
看到沈墨竟然主动迎战,那深渊的凝视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意外”的情绪波动。随即,便是更加冰冷的、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杀意!
灰色的能量再次开始涌动,但不再是散乱的魔潮,而是在那“巡界者”的意志下,开始凝聚、塑形,化为更加恐怖、更具针对性的攻击姿态。
星空之中,一场决定地球命运的最高级别对决,一触即发!
而在地面,所有人都仰望着天空,看着那道渺小却无比决绝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代表终极毁灭的黑暗。
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