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进山洞，有点刺眼。
苏晚眯着眼，看着地上躺着的沈澈。他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倒是稳了点，但一时半会儿肯定动不了。
“得找个地方给他治伤。”顾砚深检查完沈澈的伤口，眉头拧得死紧。他自己脸上也挂了彩，衣服破破烂烂，哪还有半点太子爷的样子。
苏晚点头，掏出那本皮革笔记本，小心地取下那枚米粒大小的透明芯片。“沈澈说，这玩意儿需要专用读取器。他还说他知道哪儿有。”
顾砚深凑过来看：“这玩意儿…看着就高级。‘零号’的东西，普通电脑肯定读不了。”他顿了顿，眼神有点沉，“沈澈怎么会知道那儿有读取器？他到底什么来路？”
苏晚没吭声。她也怀疑，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沈澈拼死救他们是事实。
“等他醒了再问。先想法子下山。”苏晚把信片小心包好，塞回贴身的兜里。
“下山路上恐怕不太平。”顾砚深走到洞口，警惕地往外看，“昨晚动静那么大，警察、‘琥珀’的人，甚至顾家那些没清理干净的渣滓，可能都在找我们。”
果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狗叫声和人的呼喊声。
“操！”苏晚低骂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顾砚深背起昏迷的沈澈，苏晚在前面探路，三人沿着山林隐蔽处往下摸。
山路难走，后面还有追兵。好几次差点被搜山的队伍发现，全靠苏晚耳朵灵和顾砚深反应快，连滚带爬地躲过去。
一直到天黑，才勉强甩掉尾巴，找到山脚下一个小破诊所。医生一看他们这架势，吓得直摆手。
顾砚深直接掏出一沓湿透但还能用的钞票拍桌上：“只处理伤口，不多问，办完我们就走。”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医生闭了嘴，赶紧给沈澈清洗伤口、缝合、打消炎针。苏晚和顾砚深也简单处理了下擦伤。
“他这伤太重，失血过多，得静养。”医生忙完，擦着汗说。
“静养不了。”苏夜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追我们的人很快会摸到这。”
正好这时，沈澈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是散的，但看到苏晚和顾砚深，稍微定了定。
“…哪？”他声音哑得厉害。
“山脚诊所，暂时安全。”苏晚凑近，“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沈澈喘了口气，看向苏晚，“芯片…”
“在这。”苏晚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你知道哪儿有读取器？”
沈澈闭眼缓了缓，才说：“…‘暗河’有个…安全屋…在邻市…设备…齐全…”
“暗河？”顾砚深挑眉，“你那个黑客组织？靠谱吗？别又是陷阱。”经过这么多事，他看谁都像坏人。
沈澈扯了个冷笑，比哭还难看：“…老子…用命…换你们出来…就为…再坑一次？”
苏晚按住还想说话的顾砚深：“信他。怎么去？”
“车…诊所后面…我那辆…破摩托…应该还在…”沈澈费力地指了个方向，“钥匙…在轮胎下面…”
顾砚深出去一看，果然有辆半旧的摩托车藏在草丛里。
“这能带我们三个？开什么玩笑！”顾砚深觉得离谱。
“…挤挤…”沈澈说完这句又有点晕乎。
没别的选择。追兵可能随时到。顾砚深把沈澈扶上车，夹在中间，苏晚坐在最后面，三人以一种极其别扭又危险的姿势，发动了摩托，冲进夜色里。
一路颠簸，沈澈疼得直抽气，但硬是没昏过去。
天蒙蒙亮时，终于按照沈澈模糊的指引，摸到了邻市郊区一个老旧居民楼里。
所谓“安全屋”，就是个一居室，堆满了各种电脑零件、泡面盒和能量饮料罐子，乱得没处下脚。但角落一台样子古怪的机器，看着确实专业。
顾砚深把沈澈放到唯一还算干净的沙发上。苏晚立刻拿出芯片：“是这个读取器吗？”
沈澈看了一眼，点头：“…插进去…左边那个口…”
苏晚照做。机器亮起蓝光，屏幕上开始飞速滚动代码。
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
几分钟后，代码停止，弹出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窗口。
“还要密码？”苏晚心里一沉。
沈澈挣扎着坐起来一点，手指在键盘上虚弱地敲下一长串混合字符。
屏幕一闪，密码正确！
大量的文件列表弹了出来！
最显眼的一个文件夹，名字是【“先生”身份追踪及“方舟”计划】！
“打开了！”苏晚心跳加速，赶紧点开。
里面首先是几份加密通讯记录，解码后，是一个备注为“先生”的人与白曼、顾振华等人的联系记录，下达指令，谈论“容器”、“清理”等事。
但“先生”的号码经过层层伪装，无法直接定位。
接着是几段音频，似乎是偷录的。
苏晚点开第一段。
里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男声：“…林薇薇的心脏，必须完美取出，匹配给‘灯塔’。这是最高优先级的任务…”
“灯塔”？是谁？
第二段音频，是“先生”在吩咐手下：“…盯紧顾砚深，他还有用。必要时，可以用他母亲的下落刺激他…”
顾砚深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第三段音频，噪音很大，似乎是在某个实验室。“先生”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激动：“…‘方舟’才是未来！那些老古董只想着赚钱！等计划成功，我们都将…”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方舟计划…到底是什么？”苏晚皱眉。
沈澈虚弱地操作电脑，点开另一个文件：“…看这个…”
那是一份扫描的实验日志片段，标题是【意识上传与容器适配性研究】，落款是一个奇怪的符号——三个纠缠的圆环。
日志里充斥着大量艰涩的生物神经学和计算机术语，但核心思想令人毛骨悚然：他们试图将重要人物的意识数字化，上传到特制的生物服务器（被称为“方舟”），然后再下载到经过基因匹配的、健康的年轻“容器”（也就是活人身体）里，以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林薇薇，就是因为心脏匹配这个“灯塔”，被选为了“容器”的一部分！那顾砚深呢？他母亲呢？还有谁被盯上了？
“疯子…这群疯子！”顾砚深脸色铁青。
苏晚感到一阵恶寒。所以母亲林雪晴当年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恐怖计划才被灭口的？
她继续翻看文件，最后找到一张高度模糊的远景照片。像是在某个私人庄园，一个穿着白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镜头走上直升机。拍摄时间就在不久前！
照片文件名：【疑为“先生”近期活动影像_顾家老宅周边？】
顾家老宅！又是哪里！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轮廓，那白西装…和苏晚之前在病房里“听”到的那个“老头子”很像！
“琥珀”逃跑前说的“顾家老宅”…沈澈留下的线索…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
“得去顾家老宅！”苏晚猛地站起来。
“那是龙潭虎穴！”顾砚深立刻反对，“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先生’可能就在那儿！或者有重要线索！”苏晚寸步不让，“必须去！”
沈澈靠在沙发上，喘着气插话：“…照片…背景放大…看直升机编号…”
苏晚赶紧操作。图片放大后更加模糊，但勉强能辨认出直升机尾部有一个小小的编号前缀：【Jh-7…】
“Jh是军方编号…”顾砚深脸色一变，“我家老宅…怎么可能有军用直升机直接起降？”
除非…顾家老宅里藏着的人，权限高得可怕！
就在这时，沈澈那台老旧的电竞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警告：安全屋物理定位可能已暴露！检测到多个可疑信号源正在快速接近！建议立刻撤离！】
“操！”三人几乎同时骂出声。
“怎么又被找到了？！”苏晚感觉要疯。
沈澈看着手机屏幕上滚过的一行复杂代码，眼神猛地一沉：“…不是警方…是军方专用的信号追踪模式…‘琥珀’…他动用官方力量了…”
“先生”的能量，远超他们想象！
“快走！”顾砚深一把拔下存储了所有数据的硬盘，背起沈澈。
苏晚销毁了电脑主机，抓起剩下的装备。
三人再次冲出安全屋，跳上那辆破摩托。
刚冲出小区，就看到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朝着旧楼包抄过去！
好险！
摩托车在清晨的街道上狂奔。
“现在去哪？”风声呼呼刮过，苏晚大声问。
顾砚深咬着牙，眼神挣扎了几下，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
“顾家老宅！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有些账，该当面算清了！”
他要知道，那个可能藏在老宅里的“先生”，到底是谁！和他祖父顾鸿钧，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摩托车一个急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