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密室。
烛光将南宫烨挺拔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他面前的书案上,并排放着两封刚刚以绝密渠道送达的信件。
一封来自东宫,太子妃林婉如亲笔,字迹端正却难掩急切,详细呈报了太子南宫景睿私养死士、勾结禁军、意图逼宫弑父的惊天阴谋。字里行间透出的紧迫感,几乎要透纸而出。
另一封,则来自遥远的北境,笔迹铁画银钩,带着边关特有的肃杀之气,是云景逸的手书。信中言简意赅地汇报了北境最新的局势:凭借接连的军功、改良的战术在军中建立的威望,以及云芷凝那些效果卓绝的丹药在关键时刻救治将领、凝聚的人心,绝大多数中级将领已被成功拉拢或慑服。北境的军权,已从名义到实质,牢牢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信末只有一句,却重若千钧:
“北境已定,刀锋所指,莫敢不从。”
南宫烨的目光在两封信上来回扫过,沉静如水的眼眸中,终于掀起了波澜。那并非惊慌,而是一种酝酿已久、终于等到时机成熟的锐利光芒。
东宫已然狗急跳墙,图穷匕见;北境坚壁清野,利刃铸成。
内忧外患,皆在掌控。收网的时刻,到了。
他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不过片刻,林清羽(南宫煜)与风冥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密室中。
“看看吧。”南宫烨将两封信推过去。
林清羽先拿起林婉如的信,快速浏览,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冷哼一声:“弑父篡位,禽兽不如!他倒是替我们省了不少事,自己将屠刀递到了手上。”当他再看到云景逸的信时,眼中迸发出激动与复仇的快意,“好!景逸做得漂亮!北境铁骑在手,我看这京城,还有谁能阻挡我等清君侧,正乾坤!”
风冥虽未说话,但周身的气息也骤然变得凛冽,如同出鞘的利剑。
“南宫景睿自寻死路。”南宫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既然准备好了戏台,我们便陪他唱完这最后一出。”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京城布防图前,指尖精准地点在几处关键位置。
“风冥,”他下令道,“第一,加派人手,严密监控信中所列京郊死士据点,掌握其人员动向、装备情况,但暂不打草惊蛇。第二,确认禁军副统领赵乾、司礼监相关涉案人员的罪证,务必拿到切实的把柄。第三,东宫那边,增派一倍人手,我要知道南宫景睿每一个时辰的动向,尤其是他与那些‘内应’的联系方式与具体计划。”
“属下领命!”风冥肃然应道,身影一闪,已前去安排。
南宫烨又看向林清羽:“三哥,京城内的舆论,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将南宫景睿近年来荒淫无度、还有他暗中筹谋、意图不轨的迹象,通过我们的渠道,更‘不经意’地透露给那些御史言官,尤其是那些忠于皇室、注重礼法的老臣。要让他们先乱起来,在朝堂上形成倒太子的声势。”
林清羽眼中精光一闪:“明白。我会让那些清流的口水,先淹死这个无德储君。届时皇帝就算想保,也众怒难犯。”
“至于北境……”南宫烨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封来自云景逸的信上,“回复景逸,让他以‘边境不稳,需加强戒备’为由,抽调最精锐的‘疾风营’及麾下绝对忠诚的部队,秘密向京城方向移动,驻扎在三百里外的黑山峪待命。没有我的亲笔密令,按兵不动。一旦令至,需以最快速度兵临城下,控制京畿外围。”
“好!我立刻去办。”林清羽点头,黑山峪地势险要,易于隐藏,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一日可至,是绝佳的策应地点。
所有指令清晰明确,如同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巨网,开始向着目标缓缓收拢。暗夜阁这部庞大的机器,在得到核心指令后,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京城内外,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涌动。监视与反监视,渗透与反渗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激烈上演。一张针对太子及其党羽,同时也将最终指向那至高皇座的无形天罗地网,已然悄然张开,只待那最后一刻的雷霆一击。
南宫烨负手立于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神深邃如渊。
多年的隐忍,多年的谋划,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真相、仇恨、江山、责任……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不久之后,尘埃落定。
风暴,已至。